要麼逃出秘境獨自生,要麼留下來與族人一起死。
「靈狐一脈在秘境裡綿延千百年,現今突逢大變,若你也葬身於此,便再也沒了傳承。此事事關重大,你先回房靜一靜,多多思忖一番。」
琴娘嘆道:「如今天色已晚,諸位小道長若不嫌棄,便在此處好生休憩吧。」
她說得內斂,寧寧立馬明白這是句逐客令,壓低了聲音點點頭:「我們明白了。」
眾人很快便與琴娘道別,等從房裡出來,喬顏一直處於極度低氣壓的狀態,一聲不吭低著頭。
沒成想剛走幾步,就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兩個人。
站在後面推輪椅的寧寧記得,是那個叫做「小昭」的狐族小孩,他們與霓光島交鋒之際,便是這孩子在瀑布下做好了秘門的幻術,以假亂真。
他跟前的少年人坐在輪椅之上,看上去很是俊俏,劍眉星目、薄唇淺粉,滿頭青絲披散於身後,如同漆黑錦緞垂落而下,襯得柔和白皙的面龐愈發蒼白無色。
寧寧很敏銳地察覺到,站在身邊的喬顏渾身一滯,竟是慌了神。
「小顏姐姐!」
男孩咧著嘴向她打招呼,輪椅上的陌生少年同樣頷首笑笑,聲線溫和:「小顏。」
「你們出來散步?」
因為族裡的變故,喬顏不得不強迫自己養成了乾脆利落、毫不優柔寡斷的性子,這回卻少有地露出了拘謹的神色,聲線也是乾巴巴地僵著:「身體好些了嗎?」
少年唇邊噙著笑:「嗯。我聽聞你今日多有勞累,記得好生休息。」
喬顏「哦」了聲,又聽他繼續道:「看各位小道長神色匆匆,我也就不多做叨擾,先行告辭。」
少年說得一氣呵成,喬顏還是點頭,原本豎著的耳朵卻悄悄耷拉了下來。
「哦——我知道了。」
等那兩人漸行漸遠,逐漸離開視野範圍,賀知洲才恍然大悟地拖長語調:「那就是你喜歡的男孩子,對不對?」
喬顏剎那紅了臉龐,轉身背過他的視線,過了好一會兒才頹然靠在欄杆上,用手撐著腮幫子回答:「嗯。」
「你們兩個一起在狐族長大,應該是青梅竹馬吧?」
好奇寶寶許曳跟著接話:「怎麼感覺如此生疏?」
「我喜歡他,他對我沒興趣唄。」
喬顏藉由手掌的支撐昂起頭,望向湛藍如洗、宛如明鏡的天空,瞳孔裡儘是黑沉沉的色澤,像是一潭幽暗沼澤,令人透不過氣:「尤其是大戰之後……他原本還會溫溫柔柔地跟我講話,大戰後卻刻意與我拉開了距離,變得冷漠許多。有時我們倆就算見了面,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寧寧熟讀古今中外各大虐心鉅作,狗血喝了一盆又一盆,只覺得這劇情聽上去格外耳熟,輕言細語地安慰她:
「或許他並非討厭你,只是由於自己靈力全失、連走路都是問題,不願拖累於你,讓你在他身上花費太多心思和時間,所以才故意疏遠——這樣離別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有多麼傷心。」
「我才不要這樣的『故意』。」
喬顏哽咽一下,撫摸上手腕的一串碧綠穗條,硬撐著繼續道:「娘親也是,總想要替我決定這樣那樣的事,可我壓根就不願那麼做——他們總覺得是為了我好,可我不怕死掉的。」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
五個各懷著心思的年輕人一併站在長廊之上,看天邊夕陽西下,被遠山吞噬橘紅色的朦朧餘暉。
四下安靜極了,最終還是賀知洲小聲開了口,試圖笨拙地轉移話題安慰她:「喬姑娘,你手上這個就是千絲穗?挺漂亮的。」
她曾經說過,自己也給喜歡的男孩子送過一條,可惜對方並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