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說這個,未免有些太遲。
寧寧明白溫鶴眠不傻,見他不為所動,就知道對方一定是看穿了自己的用途。
——這回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回反派角色,再也不用擔心翻車了!溫長老,還是你最靠譜!
這是反派們的一小步,寧寧的一大步。
她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念出那句致命臺詞:「我——」
這個字一出來,寧寧就察覺了不對勁。
奇怪。
為什麼身體裡的靈力不受控制在四處衝撞……好像隨時都會衝破血脈和面板。
不、不會吧。
天心草的藥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種時候來?!
溫鶴眠敏感地察覺到一絲靈氣波動。
緊接著波動越來越明顯,外溢的靈氣一圈圈盪開,紛亂無章、氣勢洶洶,頗有橫衝直撞的虎狼之勢,掀起陣陣清風。
罡氣成風,吹落一瞬飄飄搖搖的花雨,盡數遮擋在他眼前。
花瓣落下,溫鶴眠看見不遠處的小姑娘不知何時變了神色,臉頰慘白地半跪在地。
這是……食用了過烈丹藥後,身體無法承受體內暴漲的靈氣。
莫非她來這裡是為了這件事?
察覺到身體有異,卻又不知應該如何應對,所以沒做多想地……前來問他?
青年拂衣起身,掃落一簇落花,繼而蹙眉上前,來到寧寧身邊。
身體裡翻江倒海,猶如夜半猛然漲了潮水,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洪水衝破堤壩,泛濫成災。
翻湧的靈氣攪動著血液,連五臟六腑都好像錯了位,她難受得咬緊牙關,神志恍惚間,忽然聽見一道清泠如冬雪的聲線:「氣沉丹田,催動識海,嘗試將靈力聚攏。」
是溫鶴眠。
真是倒黴死了!上次來見他被石頭砸腳,沒想到這回更慘,身體裡像在玩掃雷似的,稍有不慎就砰地直接炸了。
雖然心裡腹誹了幾句,寧寧還是很乖地聽從他的指示,垂下眼睛感受識海的存在。
那是一片無邊際的空間,不同於平日裡的平和幽寂,種種思緒橫衝直撞,被動亂的靈氣一攪和,就更加混亂不堪。
「不要急,緩慢地進行吐納呼吸。想像身體裡出現了諸多河道,將靈氣一一容納疏通。」
溫鶴眠的聲音悠然響徹耳畔,身體裡的滔天巨浪一浪接一浪,讓寧寧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勉強攥緊手掌,按照他的話嘗試吸納。
識海動盪,血液翻湧,隨著緩慢的呼吸漸漸聚攏平復。身體裡的每一處經脈都恍如一條河流,將四處衝撞的靈氣一一容納。
等一切風浪平息,寧寧已是滿頭冷汗。
「好些了?」
溫鶴眠輕聲道:「誰讓你服下的丹藥?」
寧寧的腦子裡一片懵,下意識回答:「我師尊。」
頓了頓,好像有些委屈:「他之前還說,自己煉丹技術一流,曾經被拈春堂堂主看中當徒弟過。」
——結果怎麼把好好的天心草做成這種樣子了?
溫鶴眠似乎很輕很輕地笑了聲:「你可知,拈春堂堂主是個怎樣的人?」
看她搖頭,便不緊不慢地低聲補充:「拈春堂醫者仁心,唯獨堂主獨領風騷,別的一概不管,唯獨中意煉毒。」
寧寧:……
好,不愧是你,師尊。
當初那個覺得你很帥的傻子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鈕祜祿寧寧。你選的嘛偶像。
「不過這味藥雖則性烈,他也有諸多考量,既最大程度發揮了藥物作用,又不至於讓你爆體而亡——你師尊的確是煉丹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