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的手指攀上了齊雲的衣帶,有些不安分地搖動著。
齊雲俊顏紅透,瞥了一眼窗外尚且明亮的天光,輕聲道:“請陛下容臣沐浴過後……”
穆明珠雖然動作不羈,但半載未見,心中亦有幾分羞澀,聞言故意笑道:“沐浴過後便如何?我只是想同你說說話呢。”
齊雲大羞,低了頭不知如何作答,只看著她攀在自己衣帶上的手指。
穆明珠見他羞澀,反倒放開了些,索性上前摟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了他懷中,柔聲道:“抱一抱。”
齊雲便俯下身來,順勢也環抱住了她。
兩個人站在明亮的天光裡,感受著對方的溫熱與呼吸聲,彷彿兩株纏繞在一起的藤蔓。
“陛下……”櫻紅的聲音忽然從外間響起。
穆明珠與齊雲獨處的時候,若非又緊急重要之事,身邊的侍女絕對不會出言打擾。
“右相大人有緊急公務奏報。”
穆明珠還倚在齊雲懷中,臉上溫柔放鬆的笑意還未褪去,但睜開的眼睛裡已一片清明,“朕這就來。”她仰頭望向齊雲,略帶歉意一笑,道:“不知又出了什麼事。我去去便來。”
齊雲不能留她,亦不能跟隨。
穆明珠走到門邊,又回頭拉了他的手,笑道:“記得沐浴過後,乖乖等著。”其實她倒未必是真的要做什麼,只是對於自己不得不留齊雲等待,而表示牽掛安慰。
齊雲彎了眼睛一笑,目送她快步出了小殿,走過鬆柏未凋的院子,一路往思政殿而去。
思政殿偏殿中,蕭負雪已等候片刻,正站在窗邊望著落雪出神,忽然聽到門外腳步聲紛雜,便知是皇帝來了,忙轉身相迎。
從小殿過來,只需穿過一處小院,穆明珠仗著年輕身體好,並沒有穿大氅,一路穿著夾衣裙襖過來,入內後低頭隨手撣著裙面上的雪水,徑直道:“右相何事?”
蕭負雪望著她微紅的鼻尖,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忙收斂神思,恭敬垂了眼睛,將急事奏來。
原來是東揚州出了亂子,奉命往東揚州宣傳新政的僧人三十一名,在當地被山匪殺害,無一生還,而山匪逃得無影無蹤,當地府兵無從捉起。
穆明珠起初不敢置信,扶著小榻坐下來,慢了一拍才感到怒火從胸中燃起。
她和蕭負雪這樣的經歷,根本不可能相信什麼山匪害人後逃走的故事。
這分明就是當地世家勢力的反撲,他們奈何不了遠在建業的皇帝,卻可以把孤軍深入他們地盤的僧人除掉。
而且他們故意把事情做得離奇,要天下人都知道這些僧人的死不簡單。
如此一來,還有誰敢奉皇命到東揚州推行新政?若敢來,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而且這樣的死亡,未必能有查實真相的那一天。
宣傳新政的僧人在各州,都遇到過不同程度的危險,但只要當地府兵還聽命於朝廷,這些僧人自己多加小心,只偶爾會有零星幾個人出事。像東揚州這樣,僧人一次性全軍覆滅還是第一次。
足見東揚州反朝廷的勢力是多麼一手遮天。
“陛下。”蕭負雪看了一眼皇帝鐵青的面色,低聲道:“東揚州有誠王在,與別處不同。若要大肆聲張起來,一是恐怕旁的地方也效仿生亂,二是若不能立時懲戒兇手、不利於朝廷威信,三是梁國方退兵、朝廷糧草空虛,兵力疲乏,也不宜動兵。”
穆明珠冷著臉,道:“右相的意思,是叫朕啞忍了?”
“自然不是。”蕭負雪給出的是理智可行的路,“此事不宜聲張,最好是派能信得過之人,秘密前往東揚州,查明事由,只誅首惡。”
穆明珠壓下怒氣來,起身在小殿中踱步思考,清楚蕭負雪給出的建議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