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馬車聲。
原本安靜坐在右邊的幾名商客忽然起身。
當他們坐著的時候並不引人注目,可是這一下起身,四個人幾乎是一剎那之間動作,不像是尋常的商人,倒像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扈從。
在這四人走向廟門之後,那素色錦衣的郎君才緩緩起身,行過眾人身旁,低聲歉然道:“在下的馬車來了,先行一步。”
他走到火光照亮的地方來,眾人才看清他的面容,清貴不似凡間人。
孟非白目光落在那乞兒身上,微微一笑,柔聲道:“在下正要去濟慈寺為亡母上香,小師父可願同行?”
那小乞兒仰頭望著他的笑容,飽嘗疾苦鍛煉出來的機警與戒心,竟全然融化。
馬車停到了破廟之外,四角垂下的金鈴細細作響,如歌美妙。
“願!願意!”小乞兒不顧角落裡夥伴們的阻攔,衝到孟非白麵前來。
孟非白便牽了那小乞兒的手,又對眾學子輕輕頷首,轉身往破廟之外走去。
他錦衣華服,竟是絲毫不嫌小乞兒髒汙。
金鈴聲遙遙而去,眾學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風雨中一間破廟,竟同時容下了三種人生,有孤苦艱難如乞兒,有求學奮進如學子,也有如孟非白那樣——生來便已經在許多人的終點線上。
胡辛看向張彬,笑道:“遠木兄羞慚否?這人雖是商賈,心地卻好。”他說的是方才自己邀請那商人來坐,張彬卻冷淡牴觸。
張彬皺了皺眉,他與胡辛乃是同窗,關係又極好,否則胡辛也不會對他直言。
張彬亦直言道:“我等入建業為了何事?與商賈混在一起,終是不妥。”
胡辛便不作聲了。
次日,孟非白果然依言帶了那乞兒入濟慈寺,並於佛前為亡母上了一炷香。
這濟慈寺雖然是天下第一寺,但除了初一十五的頭香,平時若要在此處上香,就只看你兜裡銀子夠不夠了。
對於孟非白來說,這當然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