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鬼的天氣!把老子幾
把都要凍掉了!”白馳粗聲怒罵,“咔吧”一聲撅斷了碗口粗的木柴,添到火堆中去。
眾人都笑了,罵道:“你這狗東西還有幾
把?”軍中葷素不忌,他們原是流民匪類出身,更不講究文雅,便有人上手往白馳胯下下摸去。
白馳起身讓開,笑罵道:“滾滾滾!跟著咱們中郎將兩三年了,怎麼一點都學不會格調呢?”
眾人鬨笑,道:“你這殺才可知道‘格調’二字怎麼寫?”
白馳知他們這打趣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的,索性倒了熱水在囊袋中,闊步走開,往背對眾人、立在界碑旁的北中郎將齊雲身邊走去。
“大人,這天冷得邪門!您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別凍壞了。”
界碑之北,便是梁國的疆域,可是十數年前,他的父親還曾在沔水源頭處戰鬥過——只是後來梁兵南下,沔水上游三百里,便盡數為梁國侵佔。
齊雲收回沿著河水北上的視線,低聲道:“不必。我不冷。”
白馳打量著他的面色,他雖然粗俗,卻並不蠢笨,否則早就死在戰場上了,更做不得將軍,道:“大人像是有心事?”
齊雲手撫冰冷的界碑,此事也不需瞞人,道:“因來年九百年佛誕慶典,陛下下詔,要我回建業。”
“回建業好啊!建業多暖和!又繁華!”白馳難掩羨慕之色,道:“這是好事兒啊,大人為何憂心忡忡?”想了想又道,“莫不是建業有人要害大人?”
齊雲轉過頭來看著他,道:“明日我便需啟程。此間事,都託付給你了。”
白馳會意,挺直了胸膛道:“大人放心!您之前交待的事情,末將都記在心裡了。末將這條性命是您救的。為您赴湯蹈火,那是義不容辭!”他指著火堆旁那些同級的將領,又道:“咱們兄弟別的沒有,就是講義氣。不管您是在建業,還是在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只要您一聲令下,咱們兄弟便統統照辦!就算是您要咱們給柳泉那樣的狗牽馬,咱們也能捏著鼻子認了!”他說的柳泉,乃是北府軍中世家出身的高階將領。這種世家出身的高階將領,在北府軍中是一派;而白馳這樣真刀**殺出來的庶民,又是一派。兩派之間平素是彼此瞧不起的,但世家將領品階高,真論下來還是白馳等人吃虧多些。
說到柳泉等人,白馳眼中的憤恨深重起來,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他們這些狗東西搗鬼,怎會寒冬臘月巡邊都是咱們,春秋涼風****的時候才是他們?呸!只會在帳中守著暖爐玩博戲的狗東西!”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中郎將,把底下的髒話又吞了下去。
齊雲撫著那冰冷的界碑,只覺寒氣絲絲,將一顆心束緊。
是日夜巡過後,齊雲安排好部下諸事,便應召歸往建業。
建業城皇宮中。
思政殿側間,皇帝穆楨坐在窗邊小榻上,穆明珠與蕭淵一左一右坐在下首。
蕭淵正手舞足蹈,講著在雍州遊獵的趣事,“臣跟那獵戶比射箭,臣一箭飛出,正中一隻乳鴿,正在得意,卻見那獵戶不慌不忙拉開弓,一箭射
出,不但射中了那隻墜落的乳鴿,還斜飛出去,釘在了不遠處的柳樹上。那獵戶說,他這樣的還只是村子裡最不成器的……”他說得誇張又逗趣。
皇帝一笑,滿室宮人也都笑了。
皇帝穆楨笑過後,問道:“那獵戶姓甚名誰?既有這樣好的武藝,埋沒在民間豈不可惜?”她對於驍勇少年,亦是求才若渴。
蕭淵抓抓後腦勺,道:“臣也是這麼想,力邀他來建業。只是那獵戶說他生長於民間,不懂貴人的禮節,恐怕惹來禍事。只是見臣隨和,所以願意跟臣比試一番。”
穆明珠瞭解他的性格,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