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不平的憤恨。
他崇信黃老之說,這樣激烈負面的情緒,在他身上極為罕見,忽然迸發出來,叫他自己回神之後都覺訝然。
皇帝穆楨在側間與臣子議事,卻覺心中難安,最終揮退臣子,乘輦往太廟而去。
太廟門開,宮人退下。
皇帝穆楨獨行至於世宗牌位之前,雙手攏香,閉目低聲道:“你放心。朕從前對不住你的事情很多,多是形勢所逼。只這一樁事,朕會給你個滿意的交待,叫你知道,朕並非沒有良心。”
嫋嫋升起的青煙,遮蔽了皇帝穆楨的面容。
夕陽餘暉灑落,朦朧照著故去皇帝的牌位。
另一邊穆明珠回府路上,卻遇到了雲遊歸來的謝鈞。
兩人的馬車在寬闊的大路上,對面遙遙相望。
謝鈞先認出了公主的車駕,主動派人騎馬傳訊。
兩人的馬車都減速而行,最終在交錯的瞬間彼此停下,撩起車簾來正好可以對面說話。
穆明珠眉目冷淡,等著謝鈞先開口。
謝鈞狹長雙眸眯起,含笑繾綣,柔聲道:“謝某送給殿下的這份禮物,殿下還滿意嗎?”
穆明珠冷冷看著他。
謝鈞慢慢一笑,悠然道:“謝某當初說過,似殿下這樣的學生,不管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謝某都願意鼎力相助。”他竟透出幾分委屈來,“殿下明明有那麼想要的東西,怎麼一直不來尋謝某呢?謝某言出必踐,忍不住便要幫一幫殿下了。”
他這是承認了,上奏請立公主為儲君的人是他安排的;這場經久不息、愈演愈烈的大紛爭也是他挑唆的。
謝鈞見穆明珠不語,又一笑道:“上次咱們在斷頭崖相見,夕陽爛漫,殿下曾說過,殿下待人如明鏡。人待殿下如何,殿下便如何待人。”他情真意切笑起來,道:“謝某幫了殿下這樣大的一個忙,殿下也該投桃報李了吧?”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持利刃從道邊衝上來,直扎穆明珠的馬車。
那人口中怒喊道:“牝雞司晨!合該去死!”還未能近穆明珠馬車三步之內,便已經死於扈從長槍之下。
血噴了出來,屍首也被很快拖走。
林然上前來,低聲道:“是個瘋子。殿下無恙否?”
謝鈞回過神來,轉眸對上穆明珠的視線,訝然一笑,道:“這人真不是在下安排的。”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殿下冰雪聰明,應該清楚,謝某若是出手,可要雅緻多了。”
穆明珠淡聲道:“謝太傅的雅緻手段,若是你自己不能親自領教,豈不可惜?”便落了車簾,催車伕快行。
她清楚謝鈞的圖謀,便不難看破謝鈞的用意。
他是故意要激怒她。
要她把立儲這事兒鬧得愈發不可開交,乃至於激怒四境藩王。
混亂之中,正是他這個野心家上位的好時機。
她不可能上這個當。
穆明珠在轆轆的車輪聲中,強令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
如今最重要的,乃是爭取到母皇的支援。
這是她和平繼位的唯一可能。
可是留給大周的時間越來越緊迫,而她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她願意接受母皇一次兩次的考驗,卻未必還能配合第三次、第四次。
穆明珠撫了撫自己因為過度思考而微微發燙的額頭,閉上眼睛,藏起壓抑陰鷙的目光。
馬車轉過宮門外的大道,轉入了公主府所在的朱雀大街。
街頭擺著路障,兩隊白衣宿衛列隊路邊,見了公主府的馬車,為首的人上前來,雖然語氣恭敬,卻不容置疑,掀開了車簾一角,看了一眼裡面的確是穆明珠本人,這才欠身致歉,連聲道“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