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的目光挪向山腳下的密林之中,那裡由白馳與劉肆領兵,藏著萬人的結陣步兵與三千人的輕騎兵。他們的任務是埋伏在山腳,阻斷梁國大軍殺向上庸郡主城之路。雖說是埋伏,但一旦現身,那就是真刀**的明著幹,所以領隊的將軍必須得是經過沙場的老將。與此同時,齊雲領兵從半山腰以弓
**協助阻擊。而老將軍黃威坐鎮於主城之中。
“速報信於白馳與劉肆兩位將軍。”齊雲快速沉聲道:“來的是甲騎具裝的重騎兵,當先少說有五千之數,皆手持馬槊,不可與之短兵相接。命他們埋伏在山腳密林中,只以羽箭侵擾。”
衛兵立時快馬下山傳話。
齊雲剎那之間便能如此決斷,與此前在揚州聽穆明珠所言不無關係。
當初穆明珠同他說起梁國重騎兵之後,曾分析過兩種破解之法。其一是針對重騎兵的短處,那就是笨重、不夠靈活,因為戰馬揹負著騎士以及兩副鎧甲的重量,只能進行短途的衝鋒,一旦距離過長,戰馬不但體力不支、而且因為身披鎧甲影響散熱也難以為繼。那麼大周計程車卒就可以充分發揮機動性,依靠地形的優勢打“游擊戰”。其二則是以戰鬥體系來破解,因為重騎兵的人難破,但馬卻容易破,只是需要長時間操練大周士兵,使其配合到位,只要能使“人仰馬翻”,那麼重騎兵的威力也就蕩然無存了。
此夜倉促之間,第二條法子是難以施展的。
那麼便唯有以機動靈活性,來化解重騎兵的威力。
齊雲命衛兵傳話後,便立時調集所領的三千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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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迅速趕往山腳下——因為面對這樣甲騎具裝的重騎兵,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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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唯一還能起作用的地方,只有騎士與戰馬不得不從鎧甲中露出來的眼睛。
而如果要在黑夜中射中眼睛,無疑需要很近的距離,在半山腰是不成的。
那傳話的衛兵常于山林中來去,不走山間石階,而是從小徑上一路扯著樹枝、踩著青苔野草“滑”下去,不過片刻便趕到了山腳白馳、劉肆兩位將軍身邊。
誰知那衛兵把齊雲的命令一傳,白馳與劉肆都嗤笑出聲。
白馳擦著手中長刀,冷笑道:“回去告訴咱們那位小中郎將,他若是怕得縮了卵子,儘可以藏在山上,看爺爺是怎麼收拾這些雜碎的。等爺爺殺完了賊人,他再穿著那鋥亮的靴子站出來,束著兩手領功勞便是。”
劉肆也嘲弄道:“總之誰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呢?不過就是公主殿下的準駙馬,來窮鄉僻壤晃一圈,回去建業城裡也算是立過功業的人嗎?怎麼?如今隔著八百丈遠,見了幾個穿甲的梁人,便嚇破了膽?自己要逃命,還要捎帶上爺爺們嗎?爺爺們跟咱們那小中郎將不一樣,爺爺胯
下有東西……”
跟隨在白馳、劉肆身周的四五名將領也都大笑起來。
在他們出言嘲弄的時候,梁國騎兵雷鳴般的聲響已經越來越近,但是那聲音只是巨大,還不激烈——梁國騎兵最先過來的一批,還沒有進入衝刺,戰馬也只是在低速跑動。
白馳與劉肆等人,就在這沉悶的馬蹄雷鳴聲中,面無懼色嘲弄著齊雲所傳的命令。
他們的確是身經百戰的將軍,當初能從流民或普通士卒一步步做到將軍,固然有運氣的成分才能活下來,但本身也是膽色過人、臨危不懼之輩。在白馳劉肆等人看來,他們對自己領兵作為第一道迎戰的防線並無異議,甚至認為這是一種榮譽,哪怕這種榮譽背後意味著所領軍部士卒的大量死傷;但是大敵當前,老將軍黃威與大軍副陶明等人卻安排了那小中郎將齊雲守在半山腰,只管在兩軍對戰之時放放冷箭,卻叫人不忿又不恥了。這等在半山腰放冷箭的任務,只要贏了,功勞一定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