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焦家逃走!逃到能庇護他們的公主殿下那裡。
焦家趁著水災收了大批的良田,原本一家五口耕種的田地,現在焦家只要買一個青壯,再配合上焦家優於普通百姓家的耕作工具,讓這一個力夫從早做到晚,便可以耕種原本要五口之家耕種的田地。力夫們自然是苦不堪言,可他們至少還能被焦家壓榨。他們的家人或遠親,甚至因為失去了被壓榨的資格,而飽受飢餓。
“要不……”有人望向高地上飲酒作樂的管事,“就今晚……”
“就今晚……我知道小六子指的路怎麼走……”
“我隔壁田裡還有倆親兄弟……”
你一言我一語,計劃漸漸成型。
忽然,不遠處的田頭走過來一個年紀稍長的力夫,看著得有半百的樣子,臉上皺紋很深。
這年長力夫是焦家的舊僕了。
見他過來,新力夫們都閉了嘴,頗有些惴惴不安。
“我今年三十七……”那年長的力夫走過來,兩撥人馬平時並不怎麼交談。
焦家要舊僕與新僕一同勞作,顯然是為了讓舊僕看住新僕,免得新僕逃跑或生事。
“還能跟你們一起……”那年長的力夫輕聲問道:“……一起走嗎?”
眾新力夫都愣住,先是否認,“什麼走?誰說要走了?”
“你們別擔心,我不會
告訴別人的……”那年長的力夫有幾分急切,“我知道你們籌劃著什麼。只是我已經三十七了,在焦家幹了半輩子,一個大子都沒攢下來,也娶不上媳婦……”他顧不得可能的嘲笑,迫切道:“我只是問一問——我三十七了,還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不管是商人,還是權貴,買人從來都只要最鮮嫩的女子、最青壯的男丁,從小就買過來的不論,女孩最好是十二三歲剛通人事,男丁最好是十七八歲筋骨長成。
三十七歲的力夫,就好比齒牙動搖的騾馬,在權貴富豪看來,只合送去屠宰場了。當然這等老騾馬,宰殺來的肉,也入不得他們的口。他們連吃肉,也只吃最嫩的乳豬羊羔,可受不了老牛老馬硌牙難咬。
那些年輕的力夫望著這位惶惶然的年長力夫,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來,不禁都抖了抖,彷彿看到了下半輩子的自己。
“你真要來……”大約是物傷其類,有年輕的力夫開口道:“那就來吧……”他猶豫著看夥伴們。
“一起來吧……就說你才三十,就是打小生得老相……”
“對,總得去試一試……”
“再留在焦家,就得累死在他家田裡了……”
那年長力夫連連躬身,夾著臉上深深的皺紋,有幾分卑微討好,道:“多謝,多謝!多謝!”
高地上的管事們吃飽了酒肉,揮著鞭子走下來,“還沒吃完?磨磨蹭蹭做什麼?偷懶是不是?想嚐嚐鞭子的滋味了?”
“啪”的一聲,長鞭破空之聲,凌厲駭人,叫眾力夫想起這鞭子抽到身上的滋味。
他們匆忙把最後一口雜糧餅子塞到嘴裡,顧不得嚥下去,在鞭子的驅趕下,逃竄入無盡的田地之中。有人在暗夜裡回頭望向這些管事,青年人明亮的眸中滿是仇恨,只要今夜他們逃出了這無邊的田地,尋到公主殿下的庇護……
逃!逃出焦家去!
金玉園中,穆明珠看著櫻紅整理後呈上來的冊子,上面記著這十日來新收的青壯名單。
收人最初三日是最多的,因為當時揚州城內糧荒,哪怕是青壯沒有事情做,也
要餓肚子,為了不餓死賣身的人很多。只那三日,便收進來三萬人,差不多就是當時揚州城內無事可做的青壯總數。
隨後收來的人便越來越少,一日不過一兩千。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