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尊貴的公主殿下。
只見少女懶睡醒來,不施粉黛,而腮如桃李;不飾珠翠,而綠雲擾擾;淡金裙裾,如花似錦。
倒是的確有幾分不諳世事、只管盡情揮灑上蒼所賜福運之感,與焦道成所言恰好吻合了。
穆明珠不答,只“嗯?”了一聲。
崔塵又道:“揚州城中有三處可供殿下歇息之所,其一為太祖當年巡幸揚州時的行宮,已灑掃乾淨,只是太過粗獷,怕是不合殿下心意;其二為州府屋舍,只是太過樸素簡寒,來往人員又雜;其三是城中有富戶新修的園子,尚未入住,得知殿下前來,願獻於殿下。”
穆明珠微微一揚眉,好大的手筆,新修的園子說送便送了。
“依崔別駕所見,本殿該去哪一處呢?”穆明珠隨口問道,因她年少貌美,口吻天真,不熟悉她的人很容易就認為這是年輕的殿下拿不定主意,要底下人幫忙參詳了。
崔塵笑道:“那富戶所獻的園子,就在城南,乃是鬧中取靜之所。其中花木葳蕤、假山疊翠,更有一汪天然而成的溫泉,實乃俗世中的神仙地方。園主人又蓄美人於其中,妖童媛女,每日裡秦箏趙瑟,樂趣無窮。”
穆明珠莞爾,不必問什麼,已然摸清自己在揚州城當權者心中是個什麼性情模樣。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穆明珠笑道:“本殿看來只好往這園中住了。”她口中同崔塵談笑,抬眸遠望,卻見官船之外的口岸處,有許多赤膊的
力夫閒坐著,亦有牽兒抱女的婦人,隔得遠了,看不清那些人的神色,卻能從他們恆定不動的姿態上猜想到他們麻木的狀態。
這大約是揚州城受災後,普通百姓困頓生活顯露出來的一角而已。
崔塵見穆明珠坐實了他們對她的猜想,鬆了口氣,笑道:“殿下遠來勞頓,不如先往園中歇下?”
穆明珠笑道:“本殿倒是想歇,只是身上揹著差事,總要先往大明寺去拜過佛……”
崔塵笑道:“是,是,是臣草率了。殿下為陛下辦差的心,自然是最虔誠的。”
穆明珠又道:“齊都督在何處下榻?”
崔塵微微一愣,回頭望去。
齊雲隔了三五個人,聽到穆明珠提起他,正抬眸看來。
穆明珠笑道:“園中既好,怎好本殿一人獨享?崔別駕,這樣大的園子,總不至於少了齊都督一張床?”
崔塵有些摸不清穆明珠與準駙馬齊都督的關係,聞言只先應下來,道:“這是自然。齊都督既然是與殿下同來的,自然……自然還是下榻於一處便宜些。”
於是穆明珠踩著當地官員命人提前鋪好的毯子,從岸邊登上四匹的馬車,在隨行兵馬與州府兵馬的雙重護衛下,浩浩蕩蕩往揚州城內大明寺而去。
大約這前往大明寺的路線也是早規劃好的。
穆明珠除了最早在渡口見過普通窮困的百姓,於馬車所在的直道上,沿途竟再沒見過一個短打扮的,入目盡是揚州城中富麗堂皇之景。
櫻紅忽然訝然叫了一聲,指著車窗外,道:“殿下,您瞧那樹上的花——奴婢原還當是真的花,方才馬車一慢下來,奴婢這才瞧出來,原來是繫上去的絹花。”
穆明珠想到陳倫密信中所寫見聞,可見這等花哨奢侈的行徑,在揚州城中已經是常規操作了。
馬車至於大明寺所在的山下,穆明珠下車,在眾人陪同下拾級而上。
山腰亭子中,卻有兩個小沙彌等在那裡,一人持金盆,一人持銀罐,望之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阿彌陀佛。”那兩個小沙彌口唸佛號迎出來,道:“請殿下淨手淨面。”
他們身上穿的僧衣,
也與建康城中的和尚不同,大約是剪裁不同,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