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著外面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外國人,她恐怕都會覺得自己仍在國內。
她吃過早餐後,例行做了簡單的拉伸運動,然後坐在小客廳裡的單人沙發上。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洋洋灑灑地落在她姣好的臉龐上,微微垂下的眼簾有著小扇子一般的細長濃密睫毛,在下眼瞼處投落出一片陰影。
就這麼過了十分鐘,她宛如一座雕塑。
突然,她動了。
她拿過手機,開啟了微信,點開了席嘉樹小朋友的對話方塊,又順手點進他的朋友圈。
加了席嘉樹的微信後,她從未主動點進過他的朋友圈,如今還是頭一回。只不過席嘉樹也不常發朋友圈,大多是與花滑相關的新聞轉發,唯一原創的朋友圈還是年初冬奧拿金牌時身披國旗的照片,配圖文字是——不負所望。
她忽然想起一事。
她的手機相簿裡也有這張照片,是當初糖糖怕她記不住席嘉樹的臉,特地給她的。她當時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只覺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可惜第二天也沒認出席嘉樹來。
如今再見這張照片,倍感熟悉。
她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能在茫茫人海里認出席嘉樹這張臉了,尤其是在昨天夜裡的首都國際機場,一回首,少年仍在原地,隔著這麼遠,她也能第一眼認出他。
趙凌玥點開最後一條語音。
“趙金魚,我等你回來。”
她抿住了唇角。
又過了會,調出了九宮格鍵盤,發了兩個字過去——謝謝。
席嘉樹大概是在訓練,直到十點的時候才給她回了個資訊——你起來了?
趙凌玥想了想,撥了個微信語音通話過去。
很快的,席嘉樹那邊接了。
她聽到電話那邊有風聲,問:“你在回公寓的路上?”
“對,剛訓練結束,趙金魚你起來了?時差倒好了?”
趙凌玥說:“嗯,起來了,文字不夠真誠,還是想親口跟小朋友你說一聲,謝謝。”
席嘉樹那邊沉默了會後,裝作困惑地問:“謝什麼?”
趙凌玥以為他聽不明白,才把話說清了:“你幫我準備的這一切,我……”她不知道要怎麼感謝這些,也不知道要拿什麼回報這樣的人情,唸書的時候不是沒有人對她好,也不是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追她的男孩子們費盡心思地討好她,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也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更何況,席嘉樹才十八歲啊,和趙周羿一樣的年紀。
此時,席嘉樹打斷了她的話,他說:“趙金魚,我要宣告一點,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覺得讓你開心,能讓我高興。為了讓我高興,我才去做這些事情,你不要有負擔,橫豎我不是為了你。再說,我也是為了我國女單花滑崛起而獻出一份力,才不是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少年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又強調:“真的不是為了你,你不要誤會,也不要想太多,好好地學習編舞。作為前輩,可以給你一點建議,聽從嶽老師的每一句話。”
趙凌玥頭一回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席嘉樹。
他和其他男性太不一樣。
他的喜歡太乾淨,太純粹。
忽然,趙凌玥的手機震動了下。
席嘉樹說:“我給你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我表姐,一張是嶽老師,他們今天的穿著,你認不出臉,就記著衣服吧。”
.
你記不住的臉,以後由我來記。
承諾說出口總是太容易,難能可貴的是十年如一地執行。
.
趙凌玥覺得自己內心抗拒的那一堵牆在剎那間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