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出行的人不多,謝嵐找了個靠窗的位子,然後把溼漉漉的傘懸在車窗扣上,陳默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長腿無處安放。
水花敲打著玻璃車窗,淅淅瀝瀝的雨水一綹一綹流淌下來,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就連空氣也是潮溼入骨。
“我要去看一個小朋友。”
“小朋友?你親戚啊?”
“不是。”她聲音輕得,似乎在對著玻璃上斷斷續續的水紋說話,“他叫彬彬,以前我和我媽在家門口撿的棄嬰。養了半年,後來因為資格不符,辦不了領養手續,而且我們家也……所以就送到福利院去了。”
女人街那種地方,出個棄嬰也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新聞。只是那孩子恰巧不巧地丟在了她家店門口,便結下了一段緣。
“那行,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你去幹什麼?他又不認識你。”
陳默吸吸鼻子,“今天見一次不就認識了,我小孩緣很好的。不是我說,師太,你太高冷了,小孩子見到你不會害怕麼?”
“……我哪裡高冷了?”
陳默抱臂,好冷。
洛城兒童福利院是在一個廢棄幼兒園基礎上改建的,左右兩排二層小樓房,正中留出一個空曠的大院子,院子一角堆放了一些生鏽的兒童遊戲器械。
因為在午睡時間,大院裡見不到幾個小孩。
謝嵐在門衛室登記後,帶著陳默一起進去。
她撐起傘,艱難地舉過他的頭頂,卻被陳默輕飄飄地把傘接過來。
“彬彬跟別的孩子不大一樣,你別嚇著他。”
“哦。”
“你不問怎麼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謝嵐說,“他不大喜歡和別的小朋友玩。”
“跟你一樣?”
“……”
“小謝?”一位中年婦女抱著盆洗好的衣服,“又來看彬彬啦?”
屋簷下拉了幾根曬衣繩,長長短短的小孩衣服搭在上面,像萬國旗似的。
她正朝這邊走過來,就被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冷不丁從後面撞了一下。
“王媽媽!”他回頭嘿嘿笑了下。
“又是你!雨天地滑,你小心點兒,別又摔著了……”
“臭小飛,你站住——”另一個男孩大喊。
“哎呀——”小飛兩手一舉,拔腿又跑開了。
王春芬笑眯眯地看著謝嵐說:“這麼大的孩子就是皮,不好好睡午覺。”
“彬彬在裡面吧?”
“在呢。”她掛著衣服,一面注意到了謝嵐身後那個又高又瘦的男孩,“這位是?”
“我同學。”
“您好。”陳默居然有禮貌地向她問好。
“小同學長得真帥氣。”王春芬由衷讚賞。
“……”謝嵐也隨她目光看了一眼陳默,是挺出眾的。
雨下屋簷。
他的笑容,和他的稜角。
是屬於少年人的溫暖,與少年人的孤傲。
“你等一下,我帶你們一起進去,他們午睡還沒醒。”
“好。”謝嵐點頭。
“也就這會兒耳根清靜點,等那幫小不點醒了,吵死個人……”
王春芬一個人念念叨叨,她知道謝嵐話不多。
謝嵐幫她一起晾衣服,看了眼牆邊的陳默,“王老師,你們有沒有可以給他穿的衣服?我同學淋了雨,怕要感冒。”
“不用,不用的。”陳默忙擺手。
王春芬甩甩手上的水漬,不由分說摸了一下他的帽衫,“嘖嘖,黑衣服看不出來,溼成這樣!小夥子,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