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沒有推開他。
由他撒個嬌好了,她默默地想。
半晌,陳默啞著嗓子說:“我不是故意的……”
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她僵直地站著,只能輕聲安慰:“沒事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又說了一遍。
胸腔之間的顫動,她似乎能感觸到他的悔與恨,還有無路可去的彷徨。
“我知道。”
“我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陳默驟然歇斯底里,“我不是,我媽也不是……我們都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巧!她很可憐麼?憑什麼裝成那個無辜的樣子?!”
他放開謝嵐,轉身要往裡走。
謝嵐握住他的手腕,“別動。”
陳默停下。
她摸到牆上的開關,摁了一下,亮起橘色的光。
那面牆因發黴而脫落了一些白漆,帶著黴斑的牆皮外翻。房間裡什麼傢俱都沒有,只有一張木製大床,和兩個簡易床頭櫃。
一地狼藉。
行李箱倒在一邊。
十來個橫七豎八的啤酒瓶,床上幾個,門口幾個。
床前還有一個摔碎了的,綠色的玻璃渣濺灑得滿地都是。
“小心被割到了,你去床上坐著。”
房間悶得像個蒸籠,酒氣與汗味交雜在一起,謝嵐從床尾繞過去開窗。
她拉開窗簾的一瞬,陳默忽然問:“謝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謝嵐回頭,只見他已經上了床,又開了一瓶酒,正在往嘴裡灌。一切靜下來的時候,她能清晰地聽到那酒入喉時有節律的吞嚥聲。
“沒有,今天我要謝謝你。”她說。
窗開啟,酒氣散了一些。
陳默笑,“你也討厭那個女的吧?”
他喝得越多,臉色越蒼白。
一張青澀的面孔逆光中沉淪,光影讓他的輪廓看起來既堅硬、又脆弱。
謝嵐彎腰把酒瓶子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回床邊的紙箱裡,一邊平淡地說:“我跟她反正也沒什麼交集。”
“呵,我要像你一樣就好了。”陳默垂著頭。
“那你別喝酒了,小心考不上大學。”
“我有你啊,怕什麼。”
喝醉了又耍無賴。
“…………”謝嵐不再搭理他。
“別生氣,我說著玩玩的。”
“想太多沒意思。”他又說。
他爬到床邊,俯身下來,學謝嵐把喝完的空瓶放到紙箱裡。結果沒放準,箱子裡的酒瓶稀里嘩啦地全倒了,謝嵐嘆了口氣,又去跟著收拾。
陳默看著她重複的動作,笑了會兒,覺得腦袋沉得不行,終於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轟然趴下去,雙手垂在床邊,如同溺水之人。
他是真的喝多了。
謝嵐扶著他的肩膀,將他翻過來,往床中間拖了一點,又拿來一個枕頭,給他墊在脖子下面。他比她高大得多,幾個動作下來,謝嵐出了一身汗,陳默的t恤也被不小心捲起來,露出腰腹一段。
他很瘦,腰線兩邊明顯地窄進去,小腹卻因為喝了太多啤酒而稍稍凸起,隨著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似在掙扎。
謝嵐移開視線,扯來泛黃的床單一角,給他蓋在肚皮上。
剛要走,手指被他倏地握住——
“你別走。”
“……好,我不走。”
她勾著手在床邊蹲下,陳默側了個身,看向她,目光迷離。
“你不會離開我吧?”
謝嵐沒懂這個離開是什麼意思,她總不能夜不歸宿吧?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