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人?市電視臺拍攝,閒人讓一讓, 有什麼話等頒獎典禮結束再說。”
“我?”他笑著朝溫妍抬抬下巴,“你問問她?”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看得溫妍又燥又噁心,快要吐了出來。
“他……是陳總的兒子。”明明說一個事實, 她卻像在說什麼不堪的事情。
“哦——”不知道是哪個沒眼色的,恍然大悟還要配一下音。
“你們在弄什麼?頒獎典禮?”陳默抬頭看了眼橫幅,晃晃蕩蕩走了兩步,“不是吧,就這破地方?”
他好像剛發現謝嵐手中的大型“支票”。
“才五千塊錢???有沒有搞錯, 我們堂堂易馳公司,資助個狀元就這麼點錢?還挑這種破地方頒獎?陳總呢?他自己怎麼不來,叫個副總來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中考狀元?”
溫妍被他問得快要崩潰,額頭和鼻翼涔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洇溼了精緻的妝容。
她吸了口氣,強壓住翻江倒海般的胃,柔聲道:“小默,別在這兒胡鬧。等阿姨做完這個活動,就回去給你做飯。”
陳默冷笑,“那好,我等著你。”
他真就抱臂站在她旁邊,直面各種鏡頭,滿不在乎地勾起唇角。
幾家紙媒此起彼伏地按下快門。
溫妍忙制止他們,聲音都在顫抖,“別拍了別拍了。”
“幹嘛不拍啊?”陳默斜眼看她,“易馳副總陣仗這麼大,出行不得隨時有記者媒體跟拍,才能體現您的高貴身份?要不這樣……”
他指著幾家紙媒的攝影師,笑得像個痞子。
“你們一會兒跟我回家去,拍一下易馳副總是怎麼在家相夫教子的,估計比這個破頒獎典禮好看幾百倍。”
記者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個興致高昂。
校長大概遭遇了他職業生涯中最尷尬的一天。
“那個……要不今天就這樣算了吧,該走的程式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看到了易馳公司回饋社會、支援教育的一片誠心,我們謝嵐同學也得到了應有的資助。不如,就到這裡吧?”
他示意了一下電視臺主持人。
主持人掂量了會兒,實在掂不清陳時嶼的二奶和親兒子哪個更不好惹。
“那今天的活動,到此為止。”
他宣佈,回頭,魂都差點飛了——
溫女士身子搖搖欲墜,一頭栽向前方。
有個人也傻了。
*
救護車呼嘯而去。
該散的都散了,該走的人也都走了。
平價超市門口又恢復了往日的蕭條,只餘一些彩紙碎渣,還有一地凌亂的紅布和條幅,一張價值五千元的“支票”,一堆從對面酒吧借來的桌椅板凳。
章愛萍開始清理這些垃圾,老蔡也上來搭把手。
“老師你先跟他們回去吧,天氣熱,放著我來。”臨近正午,她揮汗如雨,脖子上那根滑稽的絲巾不知何時變成了擦汗的手帕。
“沒關係,這點熱算什麼,想當年我們學農的時候,這會兒正在幹雙搶……”她拿著一個大塑膠袋,將那些廢棄的橫幅布條塞進去,用腳填實。
“扔了麼?”
“扔了。”
“扔哪兒?”
“就扔路邊,有人收的。”
章愛萍揚聲道:“嵐嵐,去給你們老師拿瓶冰水。”
老蔡剛想推辭,看見謝嵐已經從店裡出來,一手拿著瓶冰礦泉水,另一隻手扯掉了身上掛著的紅綬帶。
她把水遞給老蔡,自己走到路邊丟了那根紅底金字的綬帶,又折回來,默默地搬上兩把椅子往對面酒吧走。
老蔡把水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