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前一天汪浩送來的水果挑了一些好的,裝上滿滿一大袋,出門去坐公交車。
空氣中殘留著白茫茫的煙霧,硫磺硝粉的刺鼻味道鑽入鼻腔。
剛走出去沒幾步,聽見一聲“謝老師新年好”。
陳默倚在牆邊,髮梢在晨光下微微泛紅。
雖然一臉沒睡好的樣子,人倒是喜氣洋洋,渾然不見昨晚點了n個啞炮的窘態。
“去拜年呢?”
“不是,去看彬彬。”謝嵐早就料到他會守在這裡。
“那正好,一起去啊。”他哈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手。
謝嵐往他手裡塞了一個蘋果,“沒吃早飯吧,洗好的,填填肚子。”
陳默正要感慨師恩深似海,就聽見她說:“一起去也行,不過你晚上得回家,不能在那種地方住了。”
“……你管的真寬。”他咬了一口蘋果,聲音裡帶著調笑。
正值大年初一,公交車班次比較少,往常五分鐘一班的車,今天等了十幾分鍾都不來。
他們坐在車站的長凳上。
“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家?”
趁著沒人,謝嵐試探性地問,“因為那個阿姨嗎?”
“你別提她。”陳默臉一拉。
謝嵐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好好的怎麼喜歡多管閒事了,這是腦子抽筋了麼?
“你根本不瞭解她。”
陳默平息了怒意,臉上帶著譏諷,吐出一個字:“裝。”
“不過她還不是最噁心那個。”陳默對著她,自己開啟了話匣子,“我爸才是。他們兩個,一個裝,一個狠,那樣的家,回去還有什麼意思?”
謝嵐不知該如何接話。
“而且過年特別煩,家裡一大堆人來,個個都覺得是你的長輩,不對你評頭論足一下都不能顯得他們多吃了幾袋鹽。以前我媽在的時候,她總在這種時候叫我出去玩,別被那群人教蠢了……”
謝嵐笑了下,問他:“你昨天說你媽媽要去演出,她是搞藝術的麼?”
“嗯,她在樂團裡吹長笛。”
“真好。”
“我媽她特開明。”
“不過阿姨應該也不會同意你夜不歸宿的吧……”
“…………”怎麼又給她繞進去了呢?
車來了。
陳默幫她提起水果,屁顛屁顛跟上了車。
他們在白港站又轉了下一輛車,才到福利院,卻被告知,彬彬不在這裡。
“洛師大的一個教授把他領去家裡過年啦,聽說是幫彬彬聯絡到康復中心的那個人,又是研究心理學的,我們也放心。”
謝嵐問:“是不是姓白?”
“對對,就是白教授。”
二人對視。
怎麼辦?
“你要去我二師叔家麼?”
謝嵐有點拿不準,“大過年的,上別人家,好像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的?”陳默悠悠晃了下手裡的水果袋,“就當去拜年好了。”
“……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垂眸,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
陳默好像明白了她的顧慮,他手插兜裡,上身前探,直勾勾地盯著她。
謝嵐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我來猜一猜,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個一起去他家裡拜年,會給人感覺像兩口子?”
“……”謝嵐白他一眼,“傻逼。”
“哈哈哈哈——”
這是謝嵐第二次對他說髒字,他怎麼就覺得這麼帶勁呢。
他笑了好一陣,說:“你就當我是傻逼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