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圍了好幾個人。
謝嵐隔著好遠就聽到店裡面的喧鬧聲。
心下不好,又出事了……
“你們說她要不要臉啊,要不要臉啊,嗚嗚嗚……”一個女人抽噎著。
她旁邊站著個男人,個子不高,堆疊了幾層肥肉的脖子上圈著一根金鍊子,活像誰家癩皮犬被放出來了。
男人手裡握著擀麵杖,指著章愛萍叨叨:“萍姐,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說這樣的事,鬧出來誰臉上好看,啊?嬌嬌脾氣好,好欺負,真的,我這個當哥哥的,看不下去,真的看不下去。這麼多人在這,你自己看,要不要給個說法?”
章愛萍縮在櫃檯後面,扯著脖子喊了一句:“沒那回事!”然後立刻縮回去。
女人驟然發飆,“死不要臉!勾引人家老公的臭婊|子!”
拿著擀麵杖的男人把她扯回來,“你別急,有話好好說。”
他轉向章愛萍,“萍姐,怎麼說嘛?就你這店的生意,全靠我們女人街熟人罩著,今天搞出這種醜事,你還要不要做下去嘛?”
“你們想要什麼說法?”清泠泠的少女嗓音。
大家的注意力被她吸引過去。
謝嵐從外面走進來,帆布袋扔在收銀臺上,“直接說,多少錢?”
她媽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下套了。
在女人街做小生意,難免得找人罩著。可那人不一定罩得住,也不一定願意罩,牛鬼蛇神甚多,誰也不知道明天又中了誰的套路。
章愛萍年輕的時候仗著有幾分姿色,習慣了依賴男人的生活。丈夫去世後,她身無長物,性子又軟弱得很,以至於這街上什麼阿貓阿狗都想在她身上揩點油水。
男人審視著她,抖抖擀麵杖,“萍姐這姑娘就是厲害,學習好,一點就透。”
他伸出左手,豎起五根短粗的手指,眼角眯出幾條褶子。
謝嵐從帆布袋裡翻出一個錢包,拉開中間的拉鍊,點了五百塊拍在收銀臺上。
“拿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媽了。”
男人眼裡放出貪婪的神色,伸手想去抓那個錢包。
謝嵐手一縮,手背上留下三道抓痕。
“說好五百就五百。”
男人從鼻腔裡發出哼哼的怪音,“看不出來,小姑娘還怪有錢的。”
章愛萍欲言又止。
謝嵐微微揚聲:“街坊鄰居都看著,訛多了也沒意思。要不然我打個電話,警察再來掃一回,你們這趟就白乾了。”
“萍姐,你這姑娘厲害,有出息。”男人收回那五百塊,朝章愛萍比個大拇指,帶著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
門外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章愛萍轉身從廚房裡端出兩碟菜,放到收銀臺上,轉身又去端飯。
“吃飯吧,都涼了。”
“嗯。”謝嵐喝了口水。
章愛萍一面就著鹹菜下飯,一面打量她。
遲疑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嵐嵐,你怎麼那麼多錢?”
方才她也看見,那錢包裡還有一疊百元大鈔。
那是陳太太昨天託周阿婆給的,兩千塊,十天的補習費。
謝嵐沉默了一會兒,說:“打工攢的。媽,等攢夠錢,我們搬走吧。”
4、第四章 ...
一碟鹹菜炒肉末,吃到最後只剩肉末。
章愛萍拿筷子把肉末都扒拉進謝嵐的碗裡,“搬?往哪兒搬?去年才把你那死鬼老爸的賭債還完,手頭上還剩幾千週轉的現錢,哦,還有這間破店,賣了大概能值個幾萬。這年頭幾萬塊能做什麼呀?這街上還能靠熟人混口飯吃,出去的話,別說做生意,我看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