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看了眼手機,說:“還能再睡半個小時。”
“你困嗎?”
“不困。”
“那你來我這。”
謝嵐從陪床椅下來,安安靜靜地半躺在他枕邊。
夜還深,萬籟俱寂。陳默握著她的手,低聲問:“你打算等我幾年?”
謝嵐說:“不知道。”
有幾年,是幾年。
陳默:“如果一直不好呢。”
謝嵐:“我說過我不在意。”
陳默:“可是我在意……”
謝嵐想了一會,“那你為了我,也要回來。除非你只在意你自己。”
陳默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謝嵐撐起身體在他上方,半垂著眸,目光湧動。
“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她低下頭,輕輕貼著他的唇,再抬起的一剎那,她看到他眼裡的火。
陳默掌著她的後腦勺,手指插入她髮間,將她壓向自己。
一點一點加重這個吻。
東方升起魚肚白,天已矇矇亮。
他們親吻著,躍過黑夜,初見黎明。
手機鬧鐘響了。
謝嵐伸手去關,又被他撈回來。
他像親上了癮,死都不肯放開她,只想一遍遍地繼續嘗試。
謝嵐趁著喘氣的機會說:“朱叔叔一會要來找你了。”
陳默貼在她唇邊,頓住兩秒,驟然一用力,咬住她的下唇。
留下一個血的印記。
只有他清楚,這個吻裡沒有情|欲的成分。
他終於繳械投降。
眼中的一團火熄滅了,比之前的黑夜還要深邃。
在出事後整整一個月,他經歷過最痛苦最黑暗的時期,卻第一次感到恐慌。
對於無力的恐慌。
“疼麼?”他問。
謝嵐抿著血口子,“不疼。”
他衝她扯了扯嘴角,轉過頭,笑容轉瞬即逝。
*
“謝嵐,你怎麼這個時候才考gre?終於決定出國啦?”隔壁宿舍的同學來串門,一眼看到桌上厚厚的紅寶書和各種作文資料。
gre是美國研究生入學考試,本科生如果打算出國,一般大二大三的時候就會開始準備。而這時已到了謝嵐大四之前的暑假。
“是啊。”謝嵐正在整理分析性寫作的要點,暑假宿舍只剩她一個,正好落得個清靜,“趕十月的考試,還來得及吧。”
“來是來得及,就有點趕,有些學校申請結束時間很早的。”那位同學說。
“我知道。”她想申請的幾所都在十二月到一月截止,應該能趕得上。
“你不是一直說不出國嗎?我還說呢,你績點那麼恐怖,又混上實驗室兩篇論文掛名,不出國多浪費。”
謝嵐笑笑。
此一時,彼一時。
陳默去美國以後,剛開始兩年,一直與她保持著穩定的聯絡。
但是出於這樣或那樣的理由,他卻從來不肯回國見她。
逢年過節時,謝嵐也在祝福之餘問過朱盛,陳默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
朱盛每次都回答得含含糊糊。
“恢復得很好。”
“基本可以照顧自己的生活了。”
“醫生說完全康復的希望很大。”
如此云云。
然而最近一年,陳默在社交軟體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她發一條資訊過去,有時他隔兩三個月才會回覆。
謝嵐看著黯淡的頭像,想過很多種可能性。
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種是,陳默的康復情況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