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晚上就在白港找個地方吃飯?”
“好。”
他們路過一家老劇院。
劇院門口停著一輛老式中巴車,十來個孩子在兩個老師的帶領下排著隊從劇院蹦蹦跳跳地出來,快上車時,兩個男孩突然大打出手,其中個子矮點的男孩被推倒在地,頓時嚎啕大哭。
年長的老師忙上前去抱他起來。
另一個老師還在指揮安排其他孩子繼續上車。
謝嵐認出那個年長者,“王老師?”
洛城兒童福利院的王春芬。
王春芬顯然不大認得她了。
她一邊安撫那個小男孩,一邊緊著眉頭回憶,“你是……你是……”她努力從以前福利院的孩子裡尋找這張半生半熟的面孔。
“我是謝嵐,彬彬的姐姐。”
王春芬一拍腦袋,“哦對!小謝!好多年沒見過你啦,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我都沒認出來,最近還好吧?在哪兒工作?”
謝嵐說:“我還在讀書。”
“真好啊,會讀書的孩子就是好。”王春芬指著身邊的小男孩說,“霄霄,要向這個姐姐學習,好好唸書,上大學,不要總跟人打架,知道了嗎?”
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點點頭。
王春芬說:“這幫孩子六一兒童節要來表演節目呢,先帶他們來彩排。現在的孩子,越來越難帶,一個個都皮得不行。特別是剛才那個郭瑞,還有這個陳霄,一天不上房揭瓦就皮癢。”
陳默一怔。
年輕的老師將灰撲撲的小陳霄抱上車。
謝嵐也想起這個名字,她問:“陳霄……他是孤兒嗎?”
“也不算。不過這孩子可憐吶,金銀窩裡生的,結果媽死了,爸坐牢了,兩歲就沒了家。你說從小就沒享過福的也就罷了,這種一下天一下地的,小孩子真受苦。”
謝嵐看著陳默。
王春芬說:“我們回福利院啦,下次有空去看看,福利院大變樣了呢。”
“好的,王老師再見。”
中巴車開走,揚起一陣尾煙。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陳默說:“我昨天下午去了趟監獄。”
“看你爸爸?”
“嗯。他減了兩次刑,還有半年多。等他出來後,就可以把那個孩子接回家了吧。”
謝嵐點頭,“福利院照顧得再好,也比不上親生父母。”
親生父母,這個詞在陳默心裡,一度是拒絕的。但年歲長了,血緣上的一些東西,終究割捨不下,就像他當年去追逃逸的溫妍,說不上是因為仇恨,還是為了要證明某些事情給父親看。
謝嵐問:“你爸爸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一般吧,還過得去。”
“不如我們明年再辦婚禮,等一家人聚齊,你覺得可以嗎?反正今年我也沒剩幾天年假了,辦起來可能會太倉促。”
“……好,都聽你的。”
白港的風鼓動著她的長髮,在他心間泛起漣漪。
他握緊她的手。
流年轉換,過去的是是非非,早已被時間沖淡。
他們路過白港飯店,陳默駐足多看了一眼,緩緩地說:“記得有次和我爸吵架跑出來,就在這個車站遇到你,你說那時候……“
謝嵐抬頭看他,“那時怎樣?”
那時她像一彎清冷的孤月,他是一方長了刺的頑石。潮水漲了又落,風雪去了又歸,頑石被一點點磨平,再抬頭時,月依然如故。
何其有幸,他們能夠相遇,在青春的歲月裡為彼此救贖,溫暖一生。
一如十六歲時許下的誓言。
答應了,就是一輩子。
本書由 陽、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