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子凌亂不堪,血水豬毛落了一地,卻又亂中有序,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在院子中央坐在一把高腳板凳上的一個男人,戴著頂破舊的解放帽子,年紀在四五十之間,他神情嚴肅的盯著院子裡的人幹活,時不時的伸手指著幹活不仔細的人罵幾句,要是實在看不過眼,會直接站起上去扇人腦袋。
“毛毛躁躁,越忙越出錯,說了幾遍,大鍋水滾夠了再放豬,死豬不怕開水燙沒聽過?它都死了還怕燙個球!不滾你刮個啥毛!刀都給你整瘸了薅菜都不動!”
他罵完看到陳立根來了,熟稔的打招呼,“大根,來了。”說著丟給陳立根一把比柴刀還要大的尖刀,也不多說廢話,“老規矩,兩頭豬兩桶糞,你今個來的晚,麻溜點。”
“嗯。”陳立根接過尖刀,偏頭看向站在院門口與之格格不入的人說道:“去後頭拿糞。”
雲裡霧裡的李月秋什麼都不知道,上哪後頭拿糞也搞不清楚,只是下意識趕緊點了點腦袋,神情有些怯怯的,整個人蔥嫩水靈粉面桃花又身姿出眾,美得晃人眼,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出現在這個又髒又臭的地方鶴立雞群的突兀。
李月秋以為陳立根說的挑糞是要縣城去挑糞,畢竟之前她還在縣城小嬸子家住的時候,陳立根就是在那一個片區挑糞的,這事要不是有上輩子,她可能還不知道。
那些個在院子裡忙活的五大三粗漢子看到李月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些漢子年輕居多,也大多沒有成家,一個兩個手裡有序的活計都下意識的停了,有的人因為殺豬的時候手裡失了準頭,被滋了一臉的血,這會用那張帶血恐怖的臉看著李月秋嚥了咽口水,就差眼冒綠光了。
乖乖,他們是宰豬仔糊塗了,哪來這麼俊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門口,面板白嫩得一掐就會破似的,這是大根帶來的?可真是……
“看啥,都幾點了,手裡的活不幹了是不是?!”那個給陳立根尖刀的男人好不容易坐回凳子上喝口水,一看到院裡的人一個個的蠢樣,又從凳子上站起來喝了幾句,然後對著陳立根的方向罵道:“兔崽子。”什麼人都敢往這帶,成心想做老光棍。
他清了清上火的喉嚨朝李月秋走了過來,面色緩和了許多,語氣上也沒有對著別人的時候高,“別在意他們,糞池在後頭,你拎著桶跟我來,我帶你過去。”
李月秋手足無措的朝陳立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除了陳立根誰也不認識,但那頭的陳立根已經脫了上半身的衣裳,健碩寬闊的肩膀露了出來,身上肌肉線條流暢有力,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獸。
他手裡拿著尖刀,淋了一碗不知是水還是酒的東西衝洗乾淨刀刃,用拇指指腹颳了刮刀刃,試了試鋒利度,隨即面無表情的抬起手裡的尖刀,找準位置對著已經刮毛處理好的豬劈了下去。
刀鋒觸骨,骨肉分離,層層盤剝,剝離得有種庖丁解牛的意味,李月秋看得心裡一跳,忙扭回頭,拿上門口的兩隻桶跟著那人去糞池。
“大根喊我柏叔,你要是願意,跟著他一塊喊就成。”柏叔帶著李月秋去糞池,語氣很好也不兇,這是姑娘家,是晚輩,也是第一次過來,大根家裡來了個漂亮的姑娘坐家這事他曉得,雖然沒見過人,但也猜的到這個人應該就是李月秋。
糊塗東西,帶人去哪不好,直接帶人來了這,也不怕嚇著人。
想是這麼想,但柏叔不插手大根的事情,而且人都帶來了,那就該幹啥幹啥。
這裡是一個小型的豬廠,附近除了供銷社管控的豬肉,都是從他這個廠裡出去的,成豬每次能出七八頭左右,豬糞算不上多但也不少,豬每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殺一次,殺好的豬需要劈開送到不同的地方,劈豬是個力氣活,力氣不夠的幹不了,也要懂技巧,手裡有把門和準頭,豬糞是按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