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芬嫁進李家最孝順,長輩說的話她從沒急過眼,性子十分溫和,和妯娌遇上摩擦也是最先讓步的人,但這事上她不讓步,“不是這個理,找物件不是挑地裡番薯,月秋的模樣怎麼也要找個配得上她的文化人。”
他們在鄉下能認識啥文化人,清一色都是地裡刨食的莊家漢,這些人介紹給月秋不合適,而且就算是找媒人介紹,媒人都是收錢辦事,找的不見得多靠譜。
王貴芬知道李老頭是急了,小時候盼著月秋長大,如今長大卻是盼著她嫁人成家,“月秋的模樣打眼,不愁沒婆家,你別急。”
李老頭聽了沉默了會,手中的水菸袋在凳子腿上磕了磕菸灰,“長的打眼,不是啥好事。”
王貴芬和李躍進面面相覷,聽出了點李老頭話裡的意思,想起了之前郭暉的事情,還有最近村裡一些小年輕總愛到這邊轉悠,王貴芬就遇到過好幾次,攆都攆不完。
“等忙活完,俺帶她去找一趟阿祖,讓阿祖給瞅瞅。”李老頭是想把事情儘快定下來,但除了他,老二一家都說倆月太短了,沒一個人站在他這頭,既然這樣他先帶秋丫去給阿祖瞅瞅,看阿祖咋說。
要找阿祖看的話,王貴芬沒啥意見,“成。”
幾人從屋裡出來,土院子裡歲月靜好,李大有和李月秋圍著個盆在那刷螺說話,幾天前這個院子還冷冷清清的,李老頭那時候總呆不住,喜歡去地裡或者是鄰居家串門,但現在他除了去地裡幹活就喜歡呆家裡。
他喊著李大有過來,掏出五塊錢塞他的兜裡,“你找找有沒有人家賣狗哩,買條狗,要能咬人哩,不咬不要。”
李大有都沒跟上爺的想法,咋突然想起買狗了,還必須要咬人的,“咬人的狗?……成,我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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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秋是在往玻璃廠送第二批螺的時候才知道玻璃廠的書記被免職了,由頭聽說是濫用權力,搞個人主義色彩。
而在暖瓶廠的李安國因為作風不好被要求在暖瓶廠的所有工人面前做檢討,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簡直沒臉,這等於有了汙點,以後想往上升是不可能了。
工人們私下都在說這個事情,是以李月秋送螺的時候不少人都在看她。
別的廠區的工人不知道,但玻璃廠的工人最清楚,他們廠裡的書記不肯讓權,廠長跟個擺設似的,兩人對峙的局面到今天總算有了結果,源頭就是李月秋,聽說是因為她小叔還有表哥,讓廠長逮到了書記的錯處。
工人們議論的很小聲,但李月秋還是聽到了,她和左信結了剩下送螺的錢,打算最近不進縣城賣螺了,倒不是怕這些議論,只不過給玻璃廠送了這麼多的螺,別的廠也是隔幾天就會去賣,吃也怕有些吃膩了,她打算歇幾天。
臨走的時候左信突然對她說:“對了,謝廠長想請你過去吃頓飯,感謝你之前的配合,你們都沒正式認識過。”
“謝廠長?”李月秋反應過來指的是玻璃廠的廠長,她搖頭拒絕,“不了,我只是實話實說,把我知道的說出來。”
她推拒了,左信也不再邀請,送她出了廠區。
看來謝廠長的心思泡湯了,人姑娘沒那個意思,也不知這女同志想找個啥樣的,眼界真是高,謝廠長都看不上,要知道謝廠長的條件可比那秦偉好多了,最重要的是生活作風好,自個有本事,他可不信李月秋沒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
而打算歇幾天的李月秋回家的頭一天沒睡成懶覺,天沒亮爺爺就把她喊了起來,說要帶她去見阿祖。
李月秋打著小哈欠,臉頰睡得粉嘟嘟,都沒清楚爺爺說的是什麼,讓她起她就揉著眼睛摸黑起床跟著李老頭出門。
出了門才發現這哪是天沒亮,直接是半夜,一眼看去都瞧不清楚路,黑布隆冬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