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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混亂的吼叫逐漸整齊劃一,幾乎要惹得其他各班的同學都紛紛看過來。
池妄晃了晃傘柄,打著商量:“既然是大家的意見,那就一起?”
蘇斂猶豫了兩秒,點了點頭:“行,走吧。”
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撐著同一把黑色的雨傘,頂著落雨往領獎臺上走,微風鼓起外套的下襬,連邁步的動作都出奇一致,看上去就挺有一種校園戀愛朦朧的氛圍感。
秘而不宣的曖昧在細雨裡緩慢滋生,雨滴把他們和世界隔成兩半,好像誰也闖不進那把傘下的天地。
這不是天生一對是什麼,臺下的人目不轉睛,都快磕到昏厥。
往臺上一站,宋校長把獎狀遞過去,欣慰誇獎道:“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錯了,之前領操就能看大家都挺喜歡你們的,這次運動會也很出風采,年輕人的楷模啊。”
蘇斂謙虛回應:“沒有,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池妄死不要臉:“您說得對,我們倆就是厲害。”
兩人同時開口,內容大相徑庭。
宋校長尬笑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繼續頒獎。
等到所有班級都拿到獎狀,攝影師指點著站成一排,拍照留念。
chapter 41
蘇斂在紙條給出去的那一刻,有些後悔。
這個提議很幼稚,很小氣,還有一丁點惡作劇的味道。
如果池妄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又採用了自己的建議,倒像是壞了人家的好事。
但,他好像內心裡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希望,期冀告白不會有結果。
蘇斂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臟,很平緩,看起來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但又莫名浮起了一點兒不舒服的情緒。
他原以為,在池妄去世之後,已經不會再有任何波動。
當時收到確診晚期的通知,距離死亡時間只有短短三個月不到。
蘇斂是醫生,雖然內科外科不同,但他很清楚晚期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好不容易從喪父中走出來,另一個摯愛的人也要離開自己,再次變成孤伶伶的一個人。
從拿到確診單的那一刻開始,蘇斂每一天都在做好面對池妄離開的準備。
那幾個月,他每天半夜躺在陪床上合上眼,然後從噩夢中驚醒,翻身去確認是否還有呼吸。
每一場夢,都是池妄的一次離開,蘇斂被這種恐懼籠罩了近九十天。
醫術已然拯救不了池妄,蘇斂走投無路,是在那會兒信了神佛。
每天清晨去跪拜,順帶學習了占卜技巧。如果當日大吉,他就會鬆一口氣。但凡稍微沾一點兇的卦象,就會低沉一整天。
醫院覺得他精神狀態不佳,貼心放了長假,甚至別科的醫生幫忙做過心理疏導,生怕他會哪一天從這種反覆的情感折磨中徹底崩潰。
用同事的話來說,蘇醫生真的很堅強,連著兩次遇到這種事情,一直強撐著沒倒下。
但還有另一句話是蘇斂不知道的,越是這麼理智,在面對最不想接受的結果之後,越容易在最後一刻崩塌。
直到池妄斷氣無法挽救的那一刻,蘇斂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著埋進了墳墓。
除了身體機能的跳動,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喜怒哀樂,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個空殼,沒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