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趙馳忍無可忍,“統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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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裡面的內侍們全都出來了,一群人站在廊下兩側,安靜的不敢出生。
“……這、這怎麼辦啊,老祖宗。”敬事房太監憂心忡忡的問道,“主子氣成這般,會不會有罰下來。”
“你先回去吧,咱家再勸勸主子。”何安道。
那太監忙不迭的退下了。
何安在門口跪了下去,雙手疊放在額下,躬身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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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往西去,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陰沉,接著從東邊傳來一聲悶雷,過了一小會兒,今年第一場春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雨水飛濺到廊下,打溼了老祖宗的衣袍。
他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兩側站著的太監宮女們也不敢多說話,除了喜平,其他人都悄悄退下,消失在不知道哪裡。
又過了陣子,太陽開始西沉,在陰雲中,勾勒出一個明亮的金邊。
養心殿的門開了。
趙馳從裡面跨了出來。
亮黃色的袍子在何安眼前停了下來。
“何安,你起身。”趙馳說。
何安搖了搖頭:“主子生氣了,奴婢有罪。”
“你起來,起來吧……”趙馳聲音柔和,並沒有什麼憤怒的部分,“你起來瞧瞧我,瞧瞧這天地。我的小安子。”
他說著,已經將何安從地上攙扶起來。
何安抬頭看他。
趙馳頭頂那翼善冠已經去了,只有一個髮髻盤在頭頂。
“這不怪你,我也不該生氣。”他笑了笑問道:“何安,你想過以後是什麼樣子嗎?”
以後……
“還像現在這樣?”趙馳說,“做皇上身邊的鷹犬,做我背後的那個人。天天巴望我垂憐,連個不字都不忍心對我說?你甘心嗎?”
“奴婢……我……”何安想說是,可他也問自己。
甘心嗎?
他不甘心……
他付出了這多,卻還是要跟其他人分享他的主子,分享他的愛人。
“你看這朱牆碧瓦。”趙馳推著他轉身,去瞧春雨後的紫禁城,“你瞧這飛不出去的大內。一層層的,把人的心都鎖死了。總有一天,我成了端文帝那樣的老皇上,身邊妻妾成群,而你永遠在我身後瞧著。”
“這也許是幸運的。”趙馳說,“你還能安享晚年。也許更不幸的是我們都越陷越深,到時候權力和貪慾腐蝕了曾經的金風玉露。那些銀漢迢迢,那些飛星傳恨……怕是要真成了恨了。”
“不會的。”何安道,“主子要殺我,我引頸就戮。我不怕的。”
“可我怕。”趙馳說,“我怕我成了那樣的人,你把一切都給了我。我能給你的……才有多少?這紫禁城,這皇權吃了多少人?每一塊青磚,每一片屋簷都是血跡斑斑。我的生母,蘭貴妃、王阿、鄭獻、陳才發、採青、喜順……甚至是萬貴妃,甚至是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們,還有千千萬萬在這裡虛度了時光,最終蹉跎到老的那些人……”
趙馳搖了搖頭,笑道:“我不適合這裡,我也不想讓你在這裡呆下去。”
他拿出了卷在一起的聖旨:“這是那**看到我放在東暖閣的聖旨。你開啟瞧瞧,裡面寫了什麼。”
何安雙手接過聖旨。
裡面是……
禪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