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站在院子裡,將那幾口汙濁氣都輕輕呼了出來,回頭瞧了眼高彬。
高彬一笑:“廠公,這次我想明白了。您不用勸我。”
何安嗯了一聲,兩人往外走。
坐上轎子的時候,他對高彬說:“你府上妻兒,我這兩日安排人送走,送去開平。你可願意?”
高彬心裡打了個突。
他看了眼身邊的轎子。
又瞧了瞧抬青色轎子的兩個沉默轎伕。
他若說不行,鄭獻的下場就在眼前。
如今都走到這份兒上了,他敢說不行嗎?
“自然是願意的。”高彬道,“如今這局勢,早點離京也是跟安穩。”
何安在轎子裡,隔著簾子笑了一聲:“知道咱家是為你考慮,記得咱家這份兒情義就好。”
“那是自然,唯廠公馬首是瞻。”
*
轎子晃晃悠悠就回了西廠。
何安眼瞅著紅牆綠瓦近了,也感覺時間走得更快。
他對殿下的思念日積月累有增無減。相比之前,京城這錯綜複雜的局勢甚至算不得什麼……他經歷了太多。
每一次宮闈變動都是一場振盪,一場清掃。
血洗的臺階上有無數冤魂飄過。
有別人殺的,也有他自己動的手。
那些個人死前的醜態千奇百怪。
他有一天總要遭報應的。
他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以後王土就是殿下的王土,臣民也都是殿下的臣民。
殿下的天下,海晏河清,無不公之事,人人安居樂業,沒有顛沛流離,也再不要有像他這樣的奸佞。
屆時,若真的狡兔死走狗烹,他也可以從容的走。
若是殿下讓他去死,那他可能就不會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死前是什麼樣子……
他只希望不要太難看,別讓殿下瞧見自己的醜態,就如鄭獻的醜態那般。
*
剛進了皇城,西廠的人就來報說:“廠公,您之前差大家去找的人找到了。”
“誰?”
“天運算元。”
那可不找到了嗎?
那什麼推演圖就是個假貨,殿下早跟他約定了哪一日天運算元會抵京,總之這事兒得是太子舉薦,所以乾脆就演了這麼一齣戲。
“人呢?”何安問。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一會兒就到西廠。”
何安沉吟了一下:“那行,咱們加快點腳程,去西廠候著這位世外高人。”
幾個人趕回了西廠,剛收拾聽當就聽有人來報說是:“天運算元來了。”
何安連忙說:“快請仙尊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