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白連忙對趙馳抱拳:“殿下,這位廠公大人炙手可熱,不如請他進來一同飲酒。”
這語氣殷殷切切,完全不像是要諮詢他,大有他不同意,也要把人放進來的意思。
趙馳一笑:“元白對廠公很殷勤嗎?”
周元白羞訥一笑:“殿下有所不知,這國子監清貧,太學更是清貧中的清貧戶。都說當個讀書人要兩袖清風,才配得聽聖賢教誨。可這要餓死了,拿什麼讀聖賢書,聽聖賢教誨呀。何廠公與殿下這樣的的人,學生平日裡想結交都結交不來。如今雙喜臨門,學生自然是歡喜的很。”
讀書人如他這般想得清楚的不少,然而趨炎附勢巴結討好還能說的坦坦蕩蕩不惹人厭的可沒幾個。
趙馳對他有了幾分好感,道:“廠公來了,怎麼好不請進來?請廠公一同飲酒。”
外面人應了,很快,門一開,何安已經快步進來。
他左右瞧了瞧,上前作揖道:“殿下在此間飲酒,奴婢路過,進來請個安。”
“廠公身體可好些了?”趙馳問他。
何安垂著眼簾道:“已無大礙,謝殿下垂問。”
趙馳瞧他臉色是紅潤了一些,精神氣兒也比自己去那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底微微放下心來。
“廠公吃了嗎?”趙馳抬手讓人加了副碗筷,“吃了飯再回府去。”
何安謝了恩,在趙馳右手坐下,瞥了一眼周元白,眼神不可謂不哀怨。
趙馳心底一樂,也不戳穿,故意說:“廠公,這位就是您上次給我推舉的太學博士周正。知識淵博,一見如故。”
周元白聽到這話連忙起來,抱拳深躬:“學生見過廠公,謝廠公推舉之恩。”
這周正一表人才,又正是年輕時候,看起來風華正茂,比起自己快三十的人,那是平添了好些個活力。
關鍵這人還是自己推舉的。
殿下都說了……一見如故呢。
何安酸的整個胸腔都難受,看了兩眼然後就不敢再看,道:“周大人謝咱家,那可不敢當,抬舉您的是殿下。”
“廠公放心。學生審時度勢,道理還是懂的。”
何安點了點頭,就瞧著周元白拿了杯子起來:“廠公,學生先敬您三杯。”
他今日,先是埋了採青,又拜祭了喜順,回頭得了何堅要沒的信兒,已是心情沮喪。偏偏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在告訴他一個真理。
——當奴才的,別生了妄念。那是萬劫不復。
何廠公憤怒的時候、嫉妒的時候、陰狠的時候不算少。
可正如今兒這般,萬般愁緒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卻也難得一見。
自己個兒掏心挖肺、傾盡所有想去討好的正主就坐在旁邊,……可自己連如周正那般跟殿下談笑一句的可能都沒有。
何安笑了一聲,纖細的指尖捏著杯子拿起來:“好呀,咱家就喝了周大人的酒。”
說完這話,他仰頭就喝了一杯,也不用周正給他滿上,自己拿著酒壺倒滿,一口氣喝下三杯酒水,他聲音有點落魄,強打著精神對周正道:“元白君,未來跟著殿下,也要記著殿下的好。一心一意的,知道了嗎?”
“學生記住了。”
何安聽完一笑,周正說的話,他大概是不信的,可只要他背叛殿下,昭獄裡自有千萬種辦法讓他後悔。
他又給自己斟滿一杯,回頭去敬趙馳。
“殿下,奴婢敬您一杯。”
他不敢看趙馳。
卻在自己的杯子裡,瞧見了自己的雙眼。他眼神極亮,帶著一種未曾說出口的情愫。
趙馳剛端起杯子,他已經喝光了手裡的酒。
“一願殿下身體康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