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心生妄念的結果。
害人害己。
該下十八層地獄。
喜順的血和淚應是個教訓,當做警示鐘,牢牢的立在自己心底才對。
他回頭又瞧瞧喜順的墓碑:“走吧,等明年清明,再來祭奠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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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這次身體真不好,出來坐了馬車,回去的時候喜樂在蓮子外面問:“師父,早晨何爺那邊兒差了人來,說請您空了回去一趟。我瞧這採青的事兒耽誤不得,所以拖到現在才和您說。”
喜樂嘴裡的何爺並非何安,乃是何安的乾爹,直殿監前任掌印何堅。
如今何堅身體不好,早就已經卸任,在皇城根下買了套小宅子住著。
何安對這位乾爹,感激之情有,父子之情無。
平時也是供著錢財,不是逢年過節並不過去探望。
“師父,靛藍衚衕快到啦,要不要過去啊?”喜樂催了一下。
“馬上中秋了是嗎?”何安問。
“是呢,後天就中秋。”
“那過去吧,當時中秋過去探望。”
“好嘞。”喜樂應了一聲,喜平已經拽了韁繩,引著馬車進了靛藍衚衕。
何堅的宅子不算大,又在衚衕最深處,最後一截路馬車走不了,何安在喜平攙扶下,下了馬車,泥濘路上的汙水頓時髒了他的皂靴。
何安皺眉:“這地過年來的時候就說讓順天府下面的人給整一下,都大半年了,咱家說了沒用是嗎?”
“回頭我過去一趟,師父別生氣。”喜樂連忙說,“是誰負責督辦的,回頭拉回昭獄去治罪。”
何安這才覺得鬱悶的心情通透了點,走到門口,何堅宅裡的下人早就開了門在兩邊恭候。
何堅娶了房妾,年齡不小,跟了何堅也有些光景了,見何安回來,連忙笑道:“少爺回來了。老爺等您許久了。”
何安跟了她往進走:“乾爹身體可好?”
“還是之前老樣子,病著呢,喝了藥精神點,不喝藥就渾渾噩噩,最近越發不好了,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妾侍道,“說起來鄭秉筆也到了一會兒了,正在裡面聽訓呢。”
“師兄來了?”何安道,已經走到了何堅寢室外面,“那咱家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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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八月間,何堅的寢室捂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才下半天,就暗沉沉的點了燈。
鄭獻果真在裡面坐著,面色不好的瞧著進來的何安。
“師兄。”何安微微行禮。
鄭獻一笑:“喲,西廠廠公,御馬監掌印來了,威風的狠吶。連禮數都不稀罕做足了。”
一想到採青,何安確實懶得再應付他,在他旁邊坐下:“師兄說哪裡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做什麼虛頭巴腦的禮數。”
鄭獻被他氣笑了:“何安,你如今是腰桿子**,不把咱家放在眼裡了是嗎?上次狌狌那事兒,你分明就是把我當槍使,說什麼替我除掉陳才發,是你自己想上位是真!虧得我當你做師弟,信任你,聽信了你鬼話連篇,差點連命都賠進去!”
“這不是沒有嗎?”何安端起新送上來的茶,垂著眼皮子,抬都沒抬一下,從懷裡更拿出了殿下送他的珠子,在手裡反覆把玩,“師弟那會兒抓了李子龍當場就把人殺了滅口,師兄多慮了。”
“那你明搶了太子對我的寵愛和信任呢?”
何安懶懶一笑:“太子要信任哪個奴才,那是太子的事兒,咱們專心辦好分內的差事就行。可千萬不能忘了本分。”
鄭獻被他一通義正言辭的搶白堵得無話可說,騰的站起來就想開罵,就聽見內裡傳來一陣咳嗽聲:“得了。您二位大襠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