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板上奄奄一息。大夫上前查驗,還好,不過是嗆了幾口水,只要緩一緩就會好起來的。
就著燈火打量,這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眉眼工細,生得很有幾分姿色。經過一番掙命,交領敞開了,露出了裡頭桃色的訶子。肅柔便吩咐一旁的婆子,想辦法把人攙進艙裡去,給她換一身衣裳,再熬碗驅寒的薑湯。
婆子們領命去辦了,雀藍道:“不知是個什麼來歷,別不是逃出來的船妓吧!”自己編出個首尾,叼著手指驚恐地說,“難道是哪家走丟的姑娘,被擄上了花船?老鴇逼她迎客,她不從,就捨命跳水以保清白。花船上不敢聲張,所以寧願淹死她,也不救人,是不是這樣?”
肅柔嗤笑,“你是銀字兒聽多了,胡亂揣測什麼!等過會兒人清醒了,自然會帶到跟前來回話的。”
果真不多會兒就見楊媽媽領了人進來,邊往裡頭引,邊通傳著:“娘子,落水的小娘子來向您道謝了。”
肅柔放下手裡的書,轉頭看過去,那女子受了驚嚇,臉色白慘慘地,很有一股柔弱的味道。撫膝到了面前,不由分說便跪下去,痛哭道:“多謝娘子救命之恩,要不是娘子的船在附近,我今日就把性命交代了。明日江面上不過多出一具浮屍罷了,哪裡有人在乎。”
她邊說,邊把頭磕得砰砰作響,肅柔忙讓左右把人攙起來,安撫道:“不過舉手之勞,總不能看著一條人命毀在眼前。你剛才受驚了,且坐下說話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是失足落水,還是……”
那女子又褔了福,方道謝坐下,掖著淚道:“不是失足落水,是我負氣跳下去的。”說著眼裡湧出大滴的淚來,捲起袖子讓眾人看,那纖細白淨的胳膊上竟沒有一塊好肉,青的一片,紫的一片,舊痕未褪,新傷又現,簡直觸目驚心。
楊媽媽在邊上湊嘴,“先前換衣裳,我也瞧見了,背上、腿上都有淤青,也不知是什麼人,能下這樣的狠手。”
肅柔看得皺眉,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哽咽道:“娘子,奴姓宋,叫福福,是解州商戶高參的妾室。我家郎主常年在解州和河中府做買賣,闔家便跟著商船往來,在水上安家。奴以前,是在勾欄賣藝的,郎主將我贖身之後,我家女君就百般容不下我,每日非打即罵。因郎主常出去談生意,並不一直在船上,且女君孃家勢大,郎主也有些怵她,每次回來看見我這慘樣,只是一味讓我忍耐。這回女君趁著郎主外出,又來尋釁,支使那些婆子,要把我綁在船舷上。我慌不擇路,無處可躲,反正活著也是受罪,不如死了乾淨,所以一氣之下就跳河了。”
雀藍恍然大悟,“難怪那邊船上任你自生自滅,沒人下來救你。”
福福說是,苦笑了下道:“女君整日盼著我死呢,這回是我自己跳下船的,她們自然不會救我。要不是郎主悄悄把我放了良,我怕是早就被她賣了,如今她不能處置我,只好日日折磨我,我又無處可去,就被她……”一面託了託雙臂,“糟踐成了這樣。”
眾人都有些唏噓,世上的女子,大多很艱難,生在好門戶的又有多少呢。窮苦人家為了生計賣兒賣女,好好的女孩進了勾欄,結果無非是如此。
肅柔道:“你這一身的傷,是現成的證據,你可要報官?明日我讓人送你去衙門。”
可她又遲疑了,垂首想了想,緩緩搖頭,“這是內宅私事,主母管教妾室無可厚非,這裡的衙門根本不管那些。現在我大難不死,逃出來了,我料高家也不會再找我了。我能拾著一條命,已經是我的造化,往後不回去就是了,並不想與高夫人對簿公堂。”
也是,鬧下去無非繼續傷神,肅柔頷首,“若是能嚥下這口氣,待事情平息過後重新過自己的日子,也不錯。”復看了看外面天色,和聲道,“時候不早了,讓她們帶你下去歇息,你且想一想往後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