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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嬤嬤聽他說得簡單,覺得他對稚娘實在過於絕情了,不免要替稚娘母子打抱不平,蹙眉道:“稚娘告訴我了,說當初是自己給郎主下了藥,才得來這個孩子,郎主雖怪她,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又有了鋆哥兒,就算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總不好對他們母子太涼薄。細想當初,我是受了王爺和王妃的託付,不遠萬里陪著你來上京的,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了,雖說到了我功成身退的時候,可看著稚娘母子,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那麼小的孩子,就要活在朝廷掌控之中,郎主不覺得他可憐嗎?若是咱們全走了,這個家就空了,憑稚娘那模樣,將來還不叫人欺負死嗎?”邊說邊搖頭,“還是欠缺一個萬全的打算。”
其實若論忠心,烏嬤嬤確實難能可貴,輔佐完了一輩,大有輔佐
因家裡知道他們即將遠行,連嫁出去的姐妹們也都漏夜回來了。各有各的歸處時,要聚得這樣整齊,實屬難得。
花廳裡設了宴,可惜誰也沒想入席,大家坐在前廳,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進來。雖然赫連頌重獲自由很令人高興,但骨肉至親要分離,也成了近在眼前的危機。
太夫人是家中長輩,長輩總不好愁雲慘霧,弄得大家都心情沉重,遂浮起一個笑容,招呼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等你們老半天了!聽說今日朝堂上,官家又給介然封了實職,如今是太原以北節度大使了?這可是實打實的封疆大吏,咱們家雖是幾代為官,卻還沒有出過這樣高的品階呢,藉著郎子的光,抬高咱們張家的門楣了。”
當然,比起那有品無權的嗣王來,今日這一連串的頭銜,可說是畫了個大大的餅,很好地籠絡住了即將回到封地的人。
赫連頌說得很實在,“我現在,就像被羈押了多年的囚犯一朝釋放,十二的月亮看著都特別圓。以前我上軍中辦事,最遠只到過幽州,再往遠處去,朝廷便多有限制,每過一處關隘要經過層層盤查,活得真是窩囊。如今好了,我也算熬出頭了,只是我這一自由,卻要把肅柔從祖母身邊帶走,心裡覺得很對不住祖母。”
極力忍耐了半日的太夫人聽他這麼一說,有些悲從中來,悽惻道:“可不是嗎,想來是祖孫緣淺,上年好容易從禁中出來,本以為可以多留一段時間的,不曾想兩三個月就出了閣。出閣便出閣吧,只要在上京,能夠常相見就好,結果轉眼又要去隴右。”越說越傷心,不由垂首拭了拭淚,“隴右啊,多遠的地方,遠得天邊似的。我的肅兒要去那裡,下次再入上京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怎麼能叫我不傷心。”
太夫人一落淚,滿屋子的女眷都跟著唏噓起來,肅柔忙上前安慰,溫聲道:“祖母別難過,過上三年五載,我一定回來。只是不能侍奉祖母膝下,實在有愧,也只有託付兄弟姊妹們替我盡孝了。”
一旁的尚柔應承:“祖母這頭你不用擔心,我和四妹妹,還有表妹都在上京,不愁沒有照應。倒是你自己,一去那麼遠,跟前什麼人跟著伺候?”
肅柔道:“蕉月和結綠都是外頭僱請的,家裡還有父母在,仍舊讓她們回祖母身邊來吧!雀藍是自小買進來的,我問了她的意思,她要跟我去隴右,剩下幾個婆子,挑了沒有家累,不怵出遠門的,反正人手夠用了,到了那裡可以再添置。”
綿綿則唉聲嘆氣,“二姐姐明日就要走,來不及看我的新宅子了。我今日在梁門西大街剛定下一處府邸,本想過兩日收拾好了,領你過去瞧瞧的……”
至柔很驚訝,“你要從伯爵府搬出來?伯爵夫人能答應嗎?”
綿綿咧嘴笑了笑,“我的花銷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現今我是一個錢都不出,吃我婆母的,喝我婆母的,她見了我,像見了瘟神一樣,巴不得給我們分家呢。一府難容兩個誥命嘛,還是各自經營的好,所以就答應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