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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蕭將紙巾遞過去,再沉默著坐回來。
“我也不知道她能打孩子。”老媽揩揩眼睛,連蕭能看出她現在心情和思緒都很複雜,斟酌了會兒措辭,她有些猶豫地重新看著連蕭,說:“其實打也不一定代表壞,兒子,你小時候我少打你了嗎?”
連蕭淺淺地吸了口氣,閉閉眼才穩住語氣,告訴老媽:“可我是正常人,媽。我能明白你在做什麼。”
“對,就是因為宣宣他有這個病,所以才需要鍛鍊,”老媽說,“不管怎麼說,宣宣確實是有進步了,對不對?”
面對著老媽包含著心疼愧疚,與小心糾結著,希望得到認同的目光,這次連蕭真的用了很久,才從麻木裡找回繼續與她溝通的力氣。
“他的進步讓我難受,媽。”連蕭看著她,“我難受。”
人的成長從來都不侷限於青春期,很多小時候發生時顧不上感受的事,也許要等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以後,才發現那些事一直儲存在最深的記憶裡,終身影響著自己。
老媽還在試圖用家長的角度向連蕭解釋丁宣姑姑的所作所為,也可能是在說服自己。
連蕭看著她不停開合的嘴角,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很多小時候的畫面,回想起當年那個一意孤行要留下丁宣,為了讓丁宣上學在校長室大鬧,知道丁宣被欺負,風風火火衝去龐曉龍家砸門的老媽。
他也突然明白過來,老媽真的開始老了。
“媽。”連蕭靜靜的聽老媽解釋,喊了她一聲,“小時候我其實怨過你。”
老媽沒料到連蕭的話題拐了個彎,愣了愣,停下來等他往下說。
“在我剛知道丁宣得的是自閉症,知道這個病越早看才能越有效果,但是你不願意帶他去看病的時候。”連蕭說。
“不是媽不願意……”老媽皺了皺眉。
“我知道。”連蕭微微一點頭,“當時家裡困難,你解釋完我就知道了。”
“後來有時候看著丁宣我也會想,如果那會兒咱們能更早的給他看病,給他干預,是不是能比現在更好一點兒。”
“可是我又會想,丁宣媽媽自己都因為絕望去世了,如果你沒把丁宣帶回來,他那一家人都不願意要他,丁宣更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老媽被連蕭的話帶回了過去,也在回想,神情有些悵然。
“小時候不懂事,這段時間租房子加上各種日常開銷,我才能感受到,當年你二話不說把丁宣帶回來,留在家裡養著,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連蕭輕輕勾一下嘴角,“您真的很偉大,媽,特別偉大。”
“多少年的事了,說這些幹嘛。”老媽吸吸鼻子,也笑了笑。
“所以再想到我生氣你不給丁宣看病的時候,就會覺得人這種生物,真的挺奇妙。”
連蕭接著說。
“也許對什麼人有了感情,對他期待的上限就會提高吧。當時我對丁宣的期待提高了,你和老爸沒辦法讓他達到我期待的程度,反倒成了‘壞人’。”
“那會兒那麼想真的是我不對。”
“沒什麼對不對的。”老媽聽連蕭說著這些,情緒也平和下來,用那種母親特有的目光望著他,“其實很多事,都是媽媽虧欠你。”
“可別煽情,”連蕭趕緊笑著擺擺手,“咱們不說好了嗎,我從來沒這麼覺得過。”
“你是好孩子,連蕭,”老媽說,“要不是知道你靠譜,你爸也勸我別上火,說你肯定能照顧好宣宣,你敢這麼帶他跑出來還不聲不響的,我真能把腿給你打折。”
聊起過去的事總能讓人心裡發軟,再說回當下,老媽的態度也變得更加軟和。
“你說宣宣在他姑姑家受罪,我心裡要是一點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