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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的小孩?”售票員在車裡見過的各種小孩太多了,麻木裡透著些不耐煩,頭也不回地提醒,“大人哄一下好吧?磕著碰著就不好了。”
老媽衝周圍其他人歉意地笑笑,小聲喊著“宣宣”,彎腰要把他從前面的座位底下拉出來。
丁宣今天格外地不配合,反應大得嚇人,一邊叫一邊把自己往車座底藏,還捂著自己的眼,蜷成一團打擺子。
“你們家孩子是不是……”跟老媽同座的人也是個年輕媽媽,抱著她女兒都看愣了,邊小心翼翼地抬著腿,邊謹慎又欲言又止地問老媽。
“不是。”老媽回答得飛快又果決,撈住丁宣的胳膊把他連撈帶拽地先摟出來,重新摁進懷裡才又撥撥頭髮回答,“我們孩子就是膽小,怕車,一出遠門就這樣。”
丁宣被拽出來以後叫得更厲害了,甚至開始抱腦袋,摳自己的頭皮。
“不好意思,我家屬。”連蕭還沒能回神,老爸已經從他身邊挪過去,衝那對母女點了下頭:“咱們換個座,我看看孩子。”
那個媽媽帶著女兒換過來,連蕭才回神。丁宣還在叫,他立馬跟著老爸一塊過去,擠在兩個大人的座位之間,去攥丁宣的手。
連蕭完全是懵的,看他老爸老媽都有所行動,本能覺得自己也得做點什麼。
但是除了按照丁宣的習慣去握他的手,他也想不到能怎麼做。
老媽倒是看起來毫不吃驚,上回丁宣在廁所旁邊蹲牆角她就很果斷,這回也一樣。
她根本不問丁宣怎麼了這些話,也不管丁宣怎麼掙動亂拱,只是死死地把他抱著,摁著丁宣的後腦勺,強制性地讓丁宣把臉埋在她胸口。
“沒事兒了,宣宣,”直到丁宣稍微不那麼嚇人,她才湊在丁宣耳朵邊輕聲說,“叔叔阿姨都在呢,哥哥也在呢。”
連蕭的手大概是被丁宣當成自己的一部分了,摳得死緊。
他又小又瘦,晚上睡覺把棉衣一脫像根豆芽菜,被連蕭推一下都能晃個跟頭,抽風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爆發出來的力量,疼倒是不怎麼疼,連蕭就是能透過手心的力道感覺到,他在釋放自己的全力。
等丁宣終於被安撫下來,不再又叫又拱,縮在老媽懷裡埋著臉睡過去,連蕭聽見老媽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看看自己手掌心裡被丁宣摳出來的幾枚月牙印兒,再垂下胳膊轉臉看看老爸,老爸坐在外側什麼也沒說,嘴角始終微微抿著。
“媽。”連蕭乾脆也不回他座位上了,就跟老爸老媽擠在一塊兒,瞅著丁宣的腦袋小聲問老媽,“丁宣怎麼了?”
老媽一下下摸著丁宣的後腦勺,眼角微微垂下的線條顯得心事重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回答:“他害怕。”
連蕭爺爺家跟姥姥家離得不遠,都在一個莊子裡,前後村,溜達著就能到。
以前回老家,老爸老媽都會先去姥姥家坐一會兒,然後去奶奶家過年,過完年再去姥姥家住住。
可是這回不一樣。
老媽雖然在電話裡跟連蕭姥姥姥爺說過丁宣的事,真抱著個陌生孩子回到老家,怎麼也不能是個三言兩語能交代明白的狀況。
丁宣的狀況也沒法交代,連蕭感覺自己完全摸不透他的腦回路。
在車上抽冷子鬧了那一通之後,後半截路他一直很安穩。
連蕭原本害怕丁宣到了姥姥家,見到一大家子人陌生人又要害怕,結果他也沒再表現出要發癲的模樣。
他就只是發愣,整個人緊繃繃的,比連蕭每次去託兒所接他的時候都緊張。
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一雙黑眼睛飄忽忽地東轉西轉,誰都不看,光是死死貼著連蕭,彷彿跟連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