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邊睡著了,聽到開門的動靜,腦袋一點便醒過來,他連忙抹了一把臉跟上,“老爺,您總算想睡覺了?”
“嗯,”唐縣令道:“睡一會兒,記得早上給牢裡的周大利送一份斷頭餐。”
“放心吧老爺,我忘不了。”
此時正是人最熟睡的時候,但牢裡的癩頭因為後背和屁股上的傷睡得很不安穩,加上腹中飢餓,他怎麼也睡不著,只能閉著眼睛,偶爾還要跟從他身上跑過的老鼠做鬥爭。
他正忍耐時,門外又傳來差役巡視的腳步聲,他已經習慣了,入夜後他們巡視了好幾次,第一次時他還不習慣,以為是來提審他的,後來發現只是巡視,便老老實實的躺著了。
癩頭閉著眼睛沒動,卻聽到腳步聲在他的門外停住了,他正疑惑,就聽到門外傳來小小的說話聲,“這就是死囚犯啊,看著和一般人也沒什麼差別,他是犯了什麼事?”
癩頭身子一僵,就聽見另一人道:“誰知道是犯的什麼事?反正是唐縣令抓的,總不會有錯,我們聽上面的行事就好。”
“可這也太快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雖然我沒見過死囚犯,但我聽楊大人說過,這死囚是要上報給刑部複核的,這唐縣令前腳抓了人,審都沒審就要把人砍了,萬一是錯案……”
“哎呦,你怎麼這麼木啊,楊縣令現不在城中,唐縣令還是上縣派下來暫代的縣令,我們就是個小吏,能說他辦錯案了嗎?”
癩頭聽著心頭一涼,忍不住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見他的牢房門口正站著兩個人,他豎起耳朵去聽,就聽見那人繼續道:“我們縣令才從七品,而唐縣令是從六品,整整比我們縣令高了一個大品級,別說是我們,就是楊縣令回來了,那也是不會替他翻案的。別看我們羅江縣現在富裕些了,但跟華陽縣還是沒法比,唐縣令自然是想把案子儘快辦完回去了。”
“甭管事情是不是癩頭做的,反正抓了他,那就是他做的,到時候把人一處決,往上一報,就說他畏罪自殺什麼的,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癩頭聽著整個身子都發軟了。
“反正是陳年舊案,證據本來就不足,說是誰幹的不行?到時候唐縣令把案子一結,立了功,可以走了,我們也輕鬆許多。”
“唉,畢竟是一條人命呢。”
“那也是他運氣不好,誰讓他什麼都不說的?連我們都看得出來他隱瞞不報,有事情沒說,怪誰?”
“也是,走吧,這是最後一趟了吧,天天晚上都要巡視,可累死了。”
“可不是嗎……”
癩頭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兩道人影轉身走了,這才抖著把拳頭塞進嘴裡,沒讓自己叫出聲來。他嚇得眼淚簌簌的流……
天亮了以後,差役們又拎著木桶,敲著木勺發早食,依然是一人一勺粥,外加一個摻著糠的褐色饅頭。
癩頭趴在門口的欄杆那裡往外看,差役們沒理他,發到轉角處的那個牢房後就要走。
癩頭餓得受不了,連忙叫道:“大哥,大哥,官爺,我,我今天又沒飯嗎?”
“你?”差役回頭看了他一眼,滿眼同情的道:“有呀,不過你的跟他們的有點兒不一樣,得略等一等。”
癩頭一怔。
差役已經提著東西走了,不管他怎麼叫都沒回頭。
癩頭正絕望,有兩個差役一臉是笑的提著兩個大食盒過來了,他們徑直走到癩頭跟前,態度特別好的讓他往後讓一讓,然後就開啟牢房的大門,將食盒提進來。
一開啟,裡面是整隻燉著的雞,還有一條魚,煮湯的鴨肉,白花花的一大碗白米飯……
差役將飯菜都擺在癩頭跟前,甚至還拿出了一壺酒放在他跟前,對他笑容滿面的道:“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來,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