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地向郭家駛去,車上的兩個人安靜地端坐在兩邊。郭滿閉著眼靠著車廂壁, 周公子則皺著眉頭,時不時捏一下眉心緩解疲勞。
周博雅已經看了郭滿不下數十次, 不知她到底怎麼了。平常總愛膩在他身邊的人,坐在離他半臂之隔, 不曾看他一眼。慣了她總嘰嘰喳喳的拿甜言蜜語逗他說話,她突然不調.戲他,周公子心下感覺十分不自在。
郭滿不說話, 車上便顯得尤為安靜。
小姑娘的心思委實難猜,周公子不由得嘆息:“滿滿, 若是受了委屈你當著為夫的面兒說出來, 該道歉的為夫向你道歉。這麼憋著自己, 不累嗎?”
郭滿聞言睜開了眼睛, 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鎖定了他。
周博雅回來才梳洗過, 除了面色有著一夜未眠的疲憊以外,依舊纖塵不染。這是一個容色俊美到十分少見的男人,郭滿比任何時候更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出身高貴, 氣質絕佳, 聰慧絕倫, 完全符合小說裡男主的人設。
此時他凝視著自己的眼睛無奈中不伐溫柔之色,郭滿又不能否認,他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跟前,溫熱的氣息拂在耳側,十分鮮活,郭滿又實在難把他帶入書中的‘周博雅’身上。
雖說光憑一個夢就對他下定論,實在不公平。但周博雅對謝思思的態度,實在耐人尋味。
那個簪子她方才也想起來,書中提過。
那是謝思思十八歲生辰周公子送她的生辰賀禮。雖說謝思思離開周家已經一年多,但親手送的簪子,周博雅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不該一點印象沒有。可他就是不認得,她拿出來,周公子竟還以為是她的東西。
“周博雅。”
“嗯?”周公子抬起頭,鼻腔裡淡淡應了聲。
“這簪子你真不認得?”方才窩在手中把玩,郭滿順手就帶了出來。此時又舉到周博雅的眼前執拗地問他,“一點印象沒有麼?”
周博雅:“……”一根破簪子,有什麼好看的!
她抿著嘴低頭去看,還是先前那一支花紋繁複的鑲玉金簪。周公子眉頭緊皺,女子的首飾花樣大多大同小異,真有什麼分別,他卻也從未注意過。但郭滿三番兩次叫他看,他終於品出了點不同。倒不是想起什麼,而是發現簪子的花紋其實文字。
為著簪子的花紋繞一圈,三個字,謝思思。
“……”鬧來鬧去,竟還在為謝思思糾纏不休!周博雅再好的耐心,此時也忍不住有些煩了。滿滿明明在很多事上都很知道分寸的,怎地就在謝四的身上鬧不明白?“拿出這種東西,滿滿到底是想說什麼?”
周博雅冷下臉,車裡的氣氛頓時就僵住了。
雙喜雙葉從上車就低著頭,大氣不敢喘。此時臉色都變了,不停給自家主子使眼色。然而郭滿鑽進了牛角尖,她覺得荒謬:“謝思思的貼身物件兒,你不認得。她嫁給你三年,你是這樣的。那你怎麼看待嫁入周家一年的我?”
“滿滿,”周公子捏了捏眉頭,他素來不是個愛在背後評人長短的性子,更不用說在郭滿跟前於謝思思的事兒上辯解什麼。
“你該明白,人與人的情誼不該用年份長短來衡量……”
“那你是個有情誼的人嗎?”郭滿突然打斷道。
……這話不亞於罵人了!
周公子擰著的眉頭突然一滯,抬起了頭。
雙喜雙葉聞言,嚇得臉頓時刷白。雙喜都顧不上這是主子之間的事兒,輪不到她一個丫鬟插嘴。連忙蹭過來拉住郭滿:“姑娘,您萬萬不能昨日受了委屈便這麼說姑爺!姑爺對您多好,話可不能這麼說!”
郭滿沒理會她,徑自望向周博雅,盯著他幽沉的眼睛看。
說來說去,這才是郭滿心中最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