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肯定,張竇禮卻說:“聽說周太傅那長孫相貌異於常人?”
見苗仲傑看過來,他沉聲繼續道,“聽說俊美出塵,氣質獨特。即便沒見過面兒,只要一看到那人,便能叫人一眼就區分出來。”
苗仲傑挑起一邊眉,這話他也確實是聽說過的。
“怎麼?看到相似的人了?”
屋頂上的周公子眼眸漸漸幽深,張竇禮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便試試他。”
苗仲傑不以為然,“若不是,便罷了。真是他的話……呵!這位少卿大人既然隱藏身份來此,那自然是暗中行事。為了不暴露,他的身邊必定不會帶太多人手。哼!甭管他是龍是蟲,來了荊州的地界,那就是咱們手裡捏的螞蚱。”
痴肥的身子動了動,顯得很笨重:“屆時你再找個由頭,叫他有來無回便是。”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張竇禮有些猶豫,周家顯赫,真動了周家子嗣,周太傅絕不會饒了他們。說到底,他心裡到底還是怕。但轉念一想,怕也不能不做,事情鬧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們的腦袋早就掛在褲腰帶上。此時不狠,就等於把自個兒的腦袋遞到別人刀下。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福還沒享夠呢!
琢磨了半晌,他道:“盯了幾個月,沒抓到什麼蛛絲馬跡。就是什麼端倪都看不出來,這般才叫人心下難安啊……”
苗仲傑沉吟片刻,一錘定音:“正好三日後本官此次出行,帶了可心人。屆時就拿她生辰說事,去你府上辦生辰宴。鬧大些,你叫你家夫人說個由頭,把人給弄進你府裡再說。”
張竇禮想著這般也可行,事情便就這麼定了。
之後又提起宜城太守孫國邦府裡被抄之事,動作之迅速,連反應都反應不及。兩人各自心中複雜之後,張竇禮便提起還有事,先行告辭。
苗仲傑也沒留人,擺擺手就任他去。
人一散,廂房外的護衛也散了,院落恢復了清淨。周博雅沒走明路,從屋頂直接掠去了前院。跳下屋頂正準備走小路,卻巧合地落在這座寺廟的解籤處。一個瞎眼的老僧正坐在香案後頭,慢慢地摸著手中的木籤子。嘴裡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唸著什麼經文。
聽到輕微的風聲,卻叫準確地住了周公子。
周公子一愣,回過頭對上一雙灰白的眼睛。他眼不自覺眯了眯,落地無聲地繞到一邊。卻見那老僧又找準了他的方向,這人耳朵竟這般靈敏。
“公子,”老僧似乎沒察覺周公子的警惕,沙啞的嗓音道,“求個籤吧!”
周博雅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籤筒,淡淡地抿著唇,沒說話。
“解籤,不準不要香油錢。”
周公子:“……”
這是訛詐訛到他身上來?抬頭看了眼殿中佛像,彌勒佛正半躺半臥地俯瞰眾生。斑駁的金身掉色眼中,勉強維持這佛像的威嚴,這間寺廟確實寒酸。周公子不信鬼神,哪怕大公主信佛三十年,他自幼熟讀各種佛經,他該不信還是不信。
抬腿走兩步,立在解籤臺前,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直接放到老僧的桌案上。
正準備轉身走,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周公子下意識便是一甩,雖說被郭滿磨得沒脾氣,但陌生人的觸碰他還是反感。然而剛一甩,那老僧便放開了。
“公子既然捐了香油錢,請抽一簽。”
一個老和尚還這麼難纏。
周公子無奈,走過去,隨手從籤筒裡抽一支。
瞎眼老和尚手在籤子上摩挲著,摩挲了半晌,笑著問他:“公子可是求姻緣?”
周公子都要被他逗笑了,這就真是騙子了:“不巧,師傅怕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