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挑了下眉,又對著窗外吐了口煙,覺得抽菸的素材已經夠用,就將剛點燃沒多久的香菸在老舊的石頭窗臺上摁滅了。
他回頭看了眼床上,凌笳樂依舊背對著他。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個印著大紅牡丹的舊床單,還有那件有悖現代審美的花襯衫,凌笳樂的背影似乎帶了某種老舊味道,似要無知無覺地沉進二十年前的光陰裡。
沈戈將窗簾大扯開,窗戶也開到最大。
屋外竟然比屋裡還悶熱。
他用手在空中扇了扇,把僅有的一點兒煙霧都趕出去,包括那來自二十年前的老舊味道。
他重新關上窗子、合上窗簾,爬回床上,扳著凌笳樂的肩膀讓他轉過頭來。
還是那副眉眼、那副面孔,確實是凌笳樂的臉。
沈戈心頭剛剛閃過的一絲不安才徹底褪去。
凌笳樂沒有完全轉過身,身子還是朝著那頭,只有半個肩膀和臉朝向他,靜靜地在他臉上打量。
「聞不慣煙味兒?」這是沈戈的自由發揮,不是為了後期剪輯,是說給王序和其他坐在監視器後的人們聽的,解釋自己為什麼那麼早就把香菸摁滅。
「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凌笳樂問道。
沈戈有些納悶,他們之前聊過這個呀,他本來不會抽菸,是單為了張松的第一個鏡頭才學的。
「沒太久。」他含糊的回答,既算他自己的,也算張松的。
「老煙槍似的。」凌笳樂嘟囔道。
沈戈輕笑,他見提詞板上依舊是空的,就在凌笳樂身側躺下來,手臂大膽地搭在凌笳樂身上。
凌笳樂又轉回頭去了,背對著他,倒是沒再抱怨熱,也沒扔開他的手,默許它越過自己的腰,隔著被子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肚子。
沈戈是拍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幹什麼,竟把凌笳樂當小嬰兒那樣哄睡了。
他趕忙停下來。
凌笳樂低頭看看他的手,輕輕地握住,舉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心疼地抱怨道:「吃什麼肉罐頭。」
沈戈想笑。
他手上這傷口來得莫名其妙,必然會出現在特寫裡,王序只得浪費一個鏡頭給他作解釋:開肉罐頭的時候割的。
「沒事,不疼。」他把手抽出來。
凌笳樂在他懷裡轉過身,兩張臉龐隔著半尺說話:「給我唱首歌。」
沈戈立刻意識到他是故意使壞。
以前凌笳樂就讓他唱歌,被他拒絕了。
凌笳樂不相信會有人不會唱歌,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缺乏各種各樣的消遣。
凌笳樂眼裡帶了揶揄,離得這麼近,沈戈一下子就讀懂了:「當著鏡頭的面,看你還怎麼找理由?」
張松可是很會玩兒的,唱歌跳舞樣樣精通才對。
沈戈憋了半天,浮到腦海里的都是些現代流行的口水歌,不適合這個電影。
他很聰明地改弦易轍:「我給你念書。」不待凌笳樂抗議,他已經起身下了床。
這裡不是那間賓館了,兩個男人總去一家賓館約會,不太好,而且太貴。
這裡是張松自己的家,他租賃的房子。
屋裡有書架,上面擺放的書都是真的。
沈戈站在書架前認真挑選,他要找凌笳樂可能會感興趣的。
這期間凌笳樂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著他的手指在書脊上依次掠過,牽動著肩背的肌肉河水般順暢地流動。
他從小待在訓練室、舞蹈學校、舞臺,很懂得如何鑑別和欣賞美好的肉體。
但是此刻他看著沈戈,並沒有在心裡依次計算著他的腿是不是足夠長,能做出漂亮的大跳;下肢的肌肉是不是足夠有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