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試鏡也是在一家酒店,由導演助理帶著坐進電梯時,沈戈在光滑的電梯牆上看到自己,忽然想起與凌笳樂的第一次試鏡,不由笑了一下。
導演助理偏頭看他一眼,跟著笑道:「你不緊張嗎?」是港味很濃的普通話。
沈戈的笑容變得更客氣了些,「有一點。」
那名助理打量他兩眼,贊道:「很帥!」
「叮——」,電梯到了。
徐導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也許導演真的是個辛苦的行業,這名徐導亦是瘦削的,只是面容不像王序那麼嚴肅,見到沈戈後甚至還笑了笑,顯得十分和藹。
簡單的寒暄與自我介紹之後便切入正題,兩人對坐在兩個單人沙發裡,徐導問沈戈:「你認為阿峰是個怎樣的人?」
沈戈從一進門就表現出令人驚異的穩重與冷靜,他稍作沉吟,低聲道:「我認為阿峰是個剛硬的人,他唯一的柔軟之處就是他那個過早離世、已經沒有太多印象的父親……」
徐導本來是倚靠在沙發裡的,聞言感興趣地坐直了身子,示意他繼續。
沈戈心頭大定,繼續說道:「……劇本里沒有提及阿峰具體的身世,但是我有一個設想,就是阿峰對父親的去世是有印象的,他的父親是個正直勤勞的普通人,卻蒙冤枉死……」
何為好的表演?真實、可信,讓角色的經歷與自己最大化地重合,不畏懼暴露自我、不畏懼剖開傷疤,把自己奉獻給角色,從身體到精神。
這都是他從王序和凌笳樂身上學到的。
「……所以,我認為他所有行為的動力,無論是善的還是惡的,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都是源於他對自己父親的憧憬與想像。」
直到從試鏡的房間出來,進到電梯裡,沈戈才卸去故作老成的面具。他翹著嘴角看向光滑的電梯牆,看到自己激動得發亮的眼睛,那是獨屬於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充滿對未來美好的假想。
他拿出手機,握了握拳頭,指尖都有些泛涼,是後知後覺的緊張。他不由笑了自己一下,給凌笳樂撥過電話。
並不意外的,電話沒有被接通,他便飛快地給凌笳樂發了條資訊:「樂樂!我試鏡透過了!阿峰這個角色是我的了!」
他隨即又覺得那三個嘆號顯得很傻帽,便改成逗號和句號。看到傳送成功的提示後,他實在按捺不住,又發了一條:「我已經開始想你了,你想我嗎?」
傳送成功後,沈戈懊惱地笑起來,撓撓自己已經有些長的頭髮。還是太傻帽了,凌笳樂看到訊息後肯定會笑他的。
走出電梯後,他去了這家酒店的咖啡廳,不是想喝杯什麼,只是單純因為這環境讓他感到親切。
他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給咖啡廳的空座和窗外的噴泉與綠植拍了張照片,「你看這裡像不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
還是沒有回覆,他又發了一條:「是不是所有大酒店的咖啡廳都一個樣?」
他將有些疲憊的身體靠進沙發裡,用手擋住半張臉——天啊,怎麼老說傻話?就不能正常點兒嗎?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員小姐用她甜美的嗓音禮貌地問道。
沈戈將手從臉上拿下來,嘴角已經落下去了,露出英俊而穩重的面孔,頗為老成地回道:「我先看眼酒水單,謝謝。」
他隨便點了杯茶,然後拿著手機專心致志地打字,把整個試鏡的過程都詳細地跟凌笳樂說了一遍。
「徐導說我很有想法……」沈戈想了想,又把這句帶有自誇嫌疑的話刪掉,「徐導的助理已經和中城聯絡上了,中城說會派給我一個臨時助理,到時候跟我一起進組。」
把該說的都說完,他又給小李打了個電話,也是沒人接,想來都在片場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