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笳樂忙說「沒事」。
導演助理走過來請沈戈去換衣服。王序不想在配角身上浪費時間了,他五天後要做手術,之後要臥床三天,得抓緊時間推進度。
真實的江路與張松並不像他們第二次試鏡拿到的劇本那樣富有戲劇性。
事實上,張松第二天才趕過來。那時候江路的臉上已經看不出被打過的痕跡,被潑過水的衣服也換成了新的,打包好的行李堆在腳邊,等張松一進來,他便仰頭笑起來:「走嗎?」
張松走過去將一隻巨大的行李包扛到身上,「走。」
江路提著兩隻書包跟在張松後面,亦步亦趨,他們要去張松自己租的小房子。
凌笳樂亦跟在沈戈後面,亦步亦趨,他要去沈戈的房間。
小李叫起來:「沈哥那屋那麼小,還不如去咱們屋,咱屋桌子大沙發大,吃飯看劇本都方便,我去裡屋,不會影響你們。」
沈戈立馬說「好」。
凌笳樂看看小李,難得地沒和他嗆聲。
他昨晚拍完那場戲後就假裝醉暈過去,回到酒店後被小李識破了,把他說了一頓,一直攛掇他去和王序商量一下,想把那段絕對會引發緋聞的吻戲刪掉。他好說歹說,最後借著王序的威嚴才讓小李打消這個不靠譜的念頭。
他自己心裡其實也發虛,想著,有小李在一旁也挺好的。昨天那個綿長的親吻已經留在他嘴裡散不去了,要是和沈戈獨處一室的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又會幹出什麼事來。
吃過飯,凌笳樂和沈戈並排坐在沙發上,沈戈很留神地和他保持了一小段距離,這樣兩人看對方手裡的劇本時,就得稍微歪一下射n子。
劇本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兩人稍微說了一下後面的戲,就講起今天拍的這些。
沈戈確實不敢打破凌笳樂的狀態,但他可以從別的地方入手,說些讓凌笳樂好受些的話。
「……其實校園霸凌和網路暴力的本質是一回事……霸凌者通常是外強中乾的……」
他一說起這些,凌笳樂就會忍不住用欣賞又崇拜的眼神看他,偶爾發一下問:「什麼叫外強中乾?」
「就是假裝強勢,做出高人一等的樣子,內心其實膽小自卑……」
沈戈始終坐得直直的,凌笳樂則越貼越近,幾乎要歪到他肩膀上,視線還總是落到沈戈一張一合的嘴唇上,讓在一旁監視著的小李直嘆氣。
他現在對沈戈已經完全放心了,可是沈戈越正直,就越襯得凌笳樂不懂矜持,讓他心裡來氣,恨鐵不成鋼的那種氣。
可氣著氣著,就變成難過和擔憂。性別暫且放一邊,凌笳樂再次喜歡上一個有想法的聰明人,小李幾乎已經預見到他以後的傷心。
可他沒辦法急吼吼地對凌笳樂說:「跟沈戈保持距離!影響不好!」
一是他沒這個立場,二就是——
「……要是早點有人和我說這個就好了。」凌笳樂聽完沈戈的開導後感慨了一聲,隨即又忍不住笑起來,明顯在為自己遇到沈戈而深感幸運。
——二就是,這部戲這麼壓抑,要是沒有沈戈,他都不敢想像凌笳樂現在會是什麼狀態。
之後的兩天都是群像戲,組裡來了新演員,演一個企圖在江路和張松之間插足的官二代,叫梁勇。此人愛唱愛跳愛玩,和凌笳樂有不少對手戲。
新演員一進組,沈戈就「嘿」了一聲,凌笳樂問他怎麼了。
「見過的,你忘了?就是第一次試鏡那回排在咱前面的一個。」
凌笳樂盯著新演員瞧了半天,終於想起一張模糊的臉,紅彤彤地低在胸前,從那間試戲的臥室裡出來,誰都不敢看。
這個印象讓他有些不安,本能地覺得和梁勇的戲可能會不好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