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敏銳地察覺到端倪。
唐池雨皺起眉頭,拳頭上青筋暴起,她正要發作,卻忽然想起前些天晚上無名說的那番話你是想要救人,還是一時善心大發?
一時的衝動是救不了人的,唐池雨抬頭看了一眼,果然無名此時也正看著她。唐池雨收起怒容,溫柔揉了揉王遼的腦袋,認真道:放心,我們會幫你找爹爹。
但是天大地大,你最好也別抱太大期望。無名輕笑著補充。
多謝三位姐姐!王遼並沒有因為無名的話氣餒,反而又要跪地磕頭,卻被唐池雨眼疾手快給扶住了。一旁大灰狗似乎看穿小主人的心思,討好地跑到三人面前搖尾巴。
無名又問了問王遼一家原來的位置,家中可有什麼別的親戚,有沒有相熟的鄰居?王遼挨個兒認真回答後,再次向三人道謝。
王遼一走,三人便商量接下來的行進路線。他們原本是打算徑直前去江南的,現在則決定先去大興山外的流民聚集處打聽打聽,若是沒有王先的訊息,便前去開陽看看。
雖然開陽縣令將王先趕出城,但他們一家在城裡住了那麼久,又是聞名鄉鄰的神算,總能從鄰居那兒打聽到他的一些生活習慣,說不定便能以此推斷出他可能向著哪個方向而去。
若是這兩處都找過了,卻沒有一丁兒相關訊息,那也沒轍。三人便只得按照原定的出遊計劃,一路遊山玩水闖江湖,一路幫忙打聽、留意。
離開大興山的一路上沒了車伕,無名和唐池雨便輪流駕車。
每次無名坐在馬車外時,南月在裡邊陪唐池雨說一會兒話,便探頭探腦地小心鑽出來,坐到無名身邊。
無名柔和地看她一眼:外邊吹風不冷麼?回車廂裡去。
不冷。南月搖搖頭,已經快到夏天了,而且就算冷我,我也可以用內力暖身體的。
雖然已經快到五月,但山中氣息仍然清涼無比。無名無奈地搖頭,輕聲道:不聽話。
南月眨眨眼,耍賴地抱住無名手臂,不肯進去。無名便將她摟緊懷裡,用披風結結實實地裹嚴了,只露個小腦袋在外邊。
馬車速度很快,午時剛過,三人便走過大興關隘。稍稍問問路,馬車繞過官道,到了流民聚集的小路上。
這是在一處河邊,河對面是百丈高的山崖,山壁上漆黑一片寸草不生,河水也是一片汙濁。流民在河邊搭著破爛的布帳篷,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有人躺著有人趴著有人蹲在河邊發呆,臉色皆是麻木的。雖然才四月,卻已經能聽見蒼鷹嗡嗡響個不停。
馬車沿著河岸緩緩前行。
此時駕車的是唐池雨,她看著周圍的一切,臉色有些蒼白。唐池雨在渭北看過比這兒慘百倍的景象,可問題是那是在戰亂的渭北!而這裡是大興山,從南邊進京的最後一道關隘大興山!和渭北相比,這裡幾乎是在天子腳下。
如若天子腳下都亂成這般,其他地方又當如何?
唐池雨從渭北迴京時,一路快馬加鞭沒怎麼注意過周邊景物,現在回想起來卻只剩下心驚。
馬車行進得很慢,無名牽著著南月坐到車轅上,看一眼臉色蒼白的唐池雨,輕聲嘆道:這裡是兩郡交界處,兩邊地方官員都不管,再加上正是大興關隘,所以才會聚集這麼多流民。人數太多了,想要救他們,唯一的方法便是至上而下,層層整治。可現在唐炙和太子相爭,他絕不會顧及這種小事。
唐池雨捏緊手指,悶悶地嗯了一聲。
沿著河岸走了數里,都沒有看見跛腳神算的身影,三人便調轉馬車,最後停在一名虛著眼睛曬太陽的老翁身邊。
老爺爺,你可知道一位叫王先的神算?無名跳下馬車,給老翁遞了一塊銀子。
周圍流民看見銀子,麻木的眼睛亮了一瞬,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