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沈寂的那一剎那,她曾經拼命構建出來的堅強便在一瞬間崩潰決堤。只是,即使沈寂回來了,她也必須繼續堅強下去,因為他已經不記得她了,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時時刻刻的的保護著她。
除去沈寂的事情外,謝青芙從來就不是個容易為一件事情耿耿於懷的人,因此等到周家來赴宴的那日,她的面上已經能自然的露出微微的笑容了。
這日白晝裡陽光明媚,夜晚比起平時來也溫暖許多。宴席就擺在後花園,周家二老坐在上賓位,周家二公子坐在一旁,與謝青芙面對面。謝榛從凳上站起來,親手替周家二老滿上杯中美酒。
他拱手有禮道:“十日前,小女在宴席上不慎失言。請周老爺與周夫人看在我謝某人的面上,原諒了她,也好讓她有那個福氣,與周公子外出遊湖。這杯酒,謝某人先乾為敬。”
說罷抬手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第4章 雪白·(四)
謝榛連飲三杯,賠禮道歉過後,謝青芙也舉起酒杯,向那周家二公子略一低頭。
周家二公子名喚周巽,人如其名,謙讓恭順。雖已年方二十,卻一直未有婚配。他像是完全未將謝青芙曾經的無禮放在心上,微微勾了唇角,對她搖頭,表示並不怪罪。
溶溶月色之下,謝青芙只覺得自己已經變作了另一個人,雖然並不想笑,竟也對著周巽笑了一笑。
然而即使周巽並不怪罪,周家二老也受了謝榛三杯酒,但心中到底有所芥蒂。酒過三巡,周老爺喝得有些多了,終於忍不住低哼一聲對謝榛道:“倒也不是我周某人小氣,只是你這女兒也太不懂事了些。我周家雖比不上你謝家家大業大,但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她放著我的兒子不願嫁,到底是有多大的心,想嫁多富庶的人家?又或是,看不起我周家?”
謝榛不語,只是看向謝青芙。謝青芙受他一眼,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雙手微舉著酒杯道:“周老爺,周夫人。謝青芙今年一十八歲,至今尚無人說媒。其中原因,二老定不知曉。”
這番話,她與謝榛此前並無商量。謝榛的意思是讓她同周家二老賠禮道歉,並未預計到周家二老會仍舊心懷憤懣。此刻他看向她的意思,是要她自己看著辦。
她懂得看他的眼色,這是長到這麼大已深刻進骨子裡的本能。
周夫人並未像周老爺那樣喜形於色,而是對她溫和一笑,眉眼彎彎:“若有苦衷,但說無妨。”
謝青芙故意顫動了一下手指,刻意為自己斟得滿滿的杯中美酒立刻落了幾滴下來。她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的慢慢收回手,將酒杯放回了桌上。
此刻周夫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了幾分,換做微微疑慮。周老爺與周巽也沉默著,一言不發望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謝青芙輕吸口氣:“青芙出生之後體弱多病,孃親尋一道人替我算過命,那道人說我……命中帶煞。”
話音剛落,謝榛眉頭略微一皺。周家二老與周夫人也是一下子僵住了。
但謝青芙卻不管不顧接著說道:“青芙身為女子,自然也想覓得如意郎君,執他之手,與他偕老。十五歲那年,青芙與城郊外蘇家的公子訂了親,那時候,也以為自己後半生有了依靠,豈料定親不過十日,青芙便被賊人擄走,整整三個月後才被人救回來。那三個月裡,蘇家公子染了怪病,無法醫治,竟是就那樣死掉了。”
她語調悲涼,方才唇邊還掛著的笑已經淡得看不見蹤跡。
謝青芙知道,三年前,她傷痕累累的回到謝家之時,謝榛便是這樣對外宣稱的。這算是謊言,卻並不是她撒下的謊言。她只是將謝榛的謊言重複了一遍罷了。
周夫人與周老爺對視一眼後,輕道:“你曾被擄走,這件事我們也有耳聞。所以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