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春桃也沒有床可以睡,就是在木柴垛上頭再鋪上一層稻草,所以她就算是累得狠了,也睡不沉。
所以,別說是有人進出,就是他們那個大院子裡誰家聲音大一點,她都聽得清清楚楚的。甚至不只是地上面的,地下面的,她也聽得清楚。
“你家有地道?!”
“對,雖然入口在哪小女子不知道,一開始也以為是自己累得狠了,聽錯了。可先是大概十天之前,小女子就聽見腦袋下頭悶聲悶響的,像是搬運什麼東西。後來又有不太真切的說話聲,然後是七天前,小女子……我一輩子也不會聽錯那幾個聲音!”春桃咬牙切齒,“有個韃子進了我家的門!可進了門就不見了!可我能聽見,地下面,有人吃飯說話!”
盧斯立刻想起了太平佛教的地道,也不知道是誰影響了誰。
“將牛三狗帶來,將他與春桃送走。”盧斯從懷裡又掏出了十張十兩的銀票,交給了週二。
“大人!放心吧!”週二拍著胸脯保證。
盧斯帶著人離開曬穀場,前往族長家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打理整齊的週二。依舊是那麼瘦麻桿,但已經換了乾淨衣服,而且剃了個大光頭——看來他腦袋上的蟲子已經沒有洗乾淨的可能了,就是不知道他身上其他部位的毛……只想一下,都覺得瞎眼。
看見盧斯出來,牛三狗立刻嚇得跪在了地上,盧斯對他點點頭,大踏步走了。
其實,牛三狗跟春桃,在這年代應該算成是不倫,因為他們倆是一個姓的,不過血緣應該已經隔得很遠,該是出五服了。現在雖然表兄妹,表姐弟都能成婚,但卻又有同姓不婚的規矩。不過,無常們自然是不會多事,這兩人可是比那許許多多合規矩的伴侶合適多了。
族長一家即便回了家,可也是驚魂未定,結果剛回到自己家裡緩了緩神,門就又被凶神惡煞的無常們撞開了。
“大大大大人!”族長讓兒子攙扶出來,哆嗦著跪下,盧斯卻並不搭理他,只讓人拆了柴房,開始朝下挖。
無常們拎著鋤頭和鏟子出來開挖的瞬間,有人疑惑,但以族長和他的另外兩個兒子,就開始打哆嗦。看他們這孬樣,盧斯就知道,春桃沒說錯。
而對於無常來說,挖(開)地道,他們也算熟手了。
可還沒等著邊真挖開了,就聽著破院子的正房——其實也不正,但反正就是最大的那間房裡,傳來了重物掉在地上的撞擊聲。
立刻就有武藝最好的幾個無常衝了進去,那邊響起了一陣打鬥聲,可不出半刻鐘,無常們就壓著個捆綁結實的蒙元人出來了。
“兄弟們可有受傷的?”就算看眾人都無恙,盧斯還是要問一句。
“大人放心,都無恙。小竹子和老何下地道去看了……”
“大人!”正說著,去看地道的兩人出來了,“地道里再沒旁人了,就是騷臭得很,這狗韃子果然是髒了心肝的!屙出來屎都比旁人要臭了十分。”
“你小子!惡不噁心!”
“帶下去,交給你們高總旗。”
“是!”
“還有人呢?”盧斯看向已經不是哆嗦,而是乾脆癱在地上的族長和他的兒子們。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嘴硬,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根本不接盧斯的話。
“投敵叛國,罪證確鑿,你們這牛家,並無可恕之理!”盧斯一揮手,“十三歲以下的孩子,都帶走官賣!”
下頭一陣血肉分離的哭鬧聲,但這也是活該,換一個來,孩子連命都保不住。只能說家長造的孽,連累孩子了。
盧斯一指春桃的爹孃:“拖出來,殺!”
剛才沒真的碰那些個男孩子,盧斯覺得,這些人怕是以為他心善,不敢動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