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說!紅丫頭這都十六了,守孝一守就是三年,到頭來十九歲的老姑娘,誰家還敢要!”
“!!!”後孃的音兒沒聽見,聽見個尖嗓子的刻薄音,刺得盧斯咧了嘴。
“嫂子,可是那趙三……”這個細細弱弱的,就是後孃柳氏了。
柳氏其實是買過來的商家婢女,跟潘金蓮一個出身的,按著原主的記憶,性子卻跟秦香蓮差不多。雖是叫柳氏,其實她連自己的姓氏也是不知道的,只原來的主家給了她一個柳兒的名,被盧安猛買來後,入籍的時候便成了柳氏了。
“柳氏,不是我說你,你就算是做後孃的也別做得這麼黑心,為了讓紅丫頭給你再幹幾年活,就這麼誤了她的終身!”
“嫂子,我不是……”
“呸!要說我兄弟也是個有大能耐的,怎麼就折在外邊了?怕不是你這女昌婦在家裡見天的吸人精氣!將我那兄弟吸得骨酥筋軟,失了陽氣!”
“啪!”門開了,堂屋裡一婆子一少婦一少女。當中站著的婆子穿著粗土布藍褙子,扎著簡單的圓髻,頭上除了別一根銀簪,還能瞧見紅頭繩繞在髮髻上,這婦人大臉盤大眼大鼻子大嘴,看面相很是熱情敞闊。卻是盧斯的二大媽,孫氏,也是盧家村有名的潑婦。盧斯出來時,她正叉著腰,指著對面身著重孝的少婦與少女。
臉白如紙,眼角含淚的少婦,便是盧斯後孃柳氏了。少女因背轉著頭,整個人被柳氏摟在懷裡,盧斯只見了個後腦勺,卻也知道那是原身嫡親的姐姐紅線。
見是盧斯走出來,柳氏喜色上臉:“栓柱!你醒了!”聽到柳氏的聲音,紅線這才轉過身來,頓時也是一喜,喚了一聲:“弟弟!”
孫氏看見盧斯小小驚訝了一下,一雙眼睛瞅著盧斯上下打量。
盧斯的形象可不太好,披頭散髮,身上套著一件白麻布長衫,也不繫扣,就敞著懷,露出裡頭歪七扭八的發黃裡衣,褲子系得也是邋邋遢遢,一條褲腿長得耷拉在腳面上,一褲腿短得露了小腿,更怪異的是,他手裡還拎著個夜壺。
孫氏打量著他,先是暗恨咬牙,後又擺出一臉親近的關心:“栓柱啊,你且說你這後母與姐姐是多狠的心腸?方才竟與我說你已是病得起不來炕、認不得人了!這不是咒你卻是如何?如今你可是這家裡的頂樑柱了,你可是要撐起這個家來,莫要讓那些不要臉的妖精騙了去!”
孫氏長相爽利敞亮,聲音卻是尖酸得很。盧斯更哪裡耐煩一個老婆子說教?提著夜壺,盧斯朝著孫氏就去了。他故意走得歪歪扭扭,孫氏看著夜壺搖晃,肚子裡罵著,也跟著後退,卻不認為盧斯真敢做什麼,因此嘴巴里依舊不停。
“呵呵,二大媽,你說得是,說得……好!”
盧斯手臂向前一傾,一道黃色的水線澆了出來,當先的幾點好巧不巧的澆在了孫氏的鞋面上,便是她得裙襬上也沾了那麼幾滴。
孫氏嗷一嗓子就叫出來了:“栓柱——!!!你……你……”
“二大媽,您這說了這麼半天了,口渴不?喝茶不?”盧斯笑了起來,他從小便是個壞痞子,長得也就是個普通人,居移氣養移體,別人是朝好處移,壞水裡泡大的他自然朝黑裡移。就是真歡喜的笑一笑,好人家看見的都是要繞道的,更別提心裡藏了齷齪的時候。
可那是過去啊,盧斯直接就拿過去當現在了。原主記憶裡……沒他自己長啥樣的記憶,他又不照鏡子,梳頭啥的,小時候有爹、有姐姐,有後娘,長大了,自己梳一梳,挽起來就好了,要啥鏡子?洗臉的時候,也沒怎麼注意水上的那張臉。
所以,盧斯現在長啥樣?
那可是俊得很呢——原身全隨著爹孃的優點了,又是個十三歲的讀書郎,面板白,鵝蛋臉,眉毛黑得很,如兩筆濃墨,眼睛不大卻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