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微笑著說道:「顧公子彈得一手好琴,前些日子,我與他在書肆恰巧看中同一本琴譜,便這麼認識了。」
原來李師師今日與顧惜朝是約好了在我的奶茶鋪相見,共譜新曲的。我覺得李師師也是一位妙人兒,她約人不約在甜水巷,反而約在奶茶鋪,也不知是為顧惜朝省錢,還是其他。
顧惜朝穿著一身青衫,那青衫看得出水洗過多次,再觀他身上的掛飾,也看得出家境貧寒。難道正因為這點,他才會愁眉不展?畢竟李師師如今是甜水巷最紅的,想見她一面可得花不少的銀子。
我不由腦補了一段落魄書生與青樓花魁之間的虐戀情深,但我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因為當李師師離開後,我問起顧惜朝心中可有過不去的坎兒,我也許可以幫到他時,顧惜朝竟對我說,他想加入六分半堂。
我十分震驚,雖然我摘了面紗,但一般人哪裡認得出我?而且我對顧惜朝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他若見過我,我不會不記得他這很有特色的捲毛,難道他是在什麼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見過我,知道我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
顧惜朝長長作揖道:「三年前在杭州,顧某有幸見過雷總堂主,聽人說起你的身份,剛才總堂主摘下面紗,顧某實在驚訝,又覺得這是上天垂憐,給了我最後一個機會。」
我喝了口茶細細打量起顧惜朝來,他想投靠六分半堂,倒不是不行,畢竟他的舉止談吐就不錯,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江湖草莽自然好相處得多,但我好奇的是,他年紀輕輕究竟受了怎樣的挫折,才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
我轉動著手中的青瓷茶盞,問道:「你想加入六分半堂這並不難,只是我看你打扮,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個書生,為何不去考科舉做官,反而想要加入江湖勢力,過刀口舐血的生活?你就算是想攢錢為師師姑娘贖身,也該去做些賺錢的營生呀?」
顧惜朝手握成拳,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他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我曾考科舉,中了探花,可因為我出身賤籍,所以被除名了。科舉這條路行不通後,我憑著一身武藝投了軍,可在軍中,武功高低與否並不重要,沒有錢財疏通關係,便永遠只能當一個無名小卒。」
我沒想到顧惜朝年紀輕輕,經歷卻如此複雜,安慰他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能文能武,年紀又不大,只要有一顆不屈向上的心,總會成功的。過去的經歷對你來說,都是你的經驗,天地這麼大,你總會遇到屬於你的伯樂。」
顧惜朝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世人若都像雷總堂主這般心善,便不會有那麼多懷才不遇之人被人嘲笑、欺辱了。」
顧惜朝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本書遞給我。我看了看,這是一本名為《七略》的兵書,內容我是看不太懂,但字跡不錯。顧惜朝說這是他自己寫的兵書,他離開軍營後,拿著兵書到京城找權貴毛遂自薦,卻無人賞識。
我輕輕放下這本《七略》,說道:「……也許你找的權貴自己都不懂用兵打仗之道?不過我也不懂這方面,無法給你什麼反饋。那你愁眉不展,可是因為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未遇伯樂?」
顧惜朝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苦笑道:「這些打擊並不足以擊垮我,剛才總堂主問我,心中是否有過不去的坎兒,是,我有!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可奪我妻子之人,高高在上,我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再將愛妻奪回!」
我發現顧惜朝的人生簡直是個大寫的慘字,我真怕再聊下去,他都要哭出來了,如果我六分半堂不收他,他心灰意冷之下是不是就要自盡或者報社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給顧惜朝又倒了杯花茶,說道:「那你究竟是想努力拼搏奪回你心愛之人,還是做出一番事業,替師師姑娘贖身?我看師師姑娘對你頗為在意,你二人琴曲相和,便如璧人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