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琴娘提及陣眼,寧寧腦海裡閃過的頭一個地點就是這裡。因此與前者告別後,很快與裴寂一起來到了此地。
然而滿心期待地來,卻撲了一場空,她將瀑布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沒看出有什麼貓膩。
寧寧挫敗地站在山巔,看著不遠處滔滔而下的洪流,忍不住皺了皺眉:“要說鏡子吧,秘境裡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鏡面……我們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他們剛來秘境不久,連魔君祁寒的真實模樣都沒見過,僅憑當前寥寥無幾的資訊,很難推測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目前唯一能提供陣眼線索的,只有那位不知所蹤的魔君。然而兩人一旦撞見他,恐怕還沒破開陣法,就先一步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想不出來。”
寧寧有些沮喪:“要不我們直接入水,去陣法的另一邊看看?”
裴寂本要點頭應聲,卻忽然身形一頓、拔劍出鞘,劍尖直指身側幽謐的叢林。
天邊清朗無雲,昏黃的月亮黯淡又模糊,如同一面粗糙的磨砂玻璃,怎麼看都不算清晰。
月光灑在樹梢上,映襯出漆黑一片的靜謐深夜。有風吹過樹木枝椏,引得葉子嘩啦作響,倒影在地面上,像極了猙獰的魑魅魍魎,咧開血盆大口靜候獵物到來。
四面八方只有瀑布嘩啦啦的巨響,如今雖然已入夏夜,寧寧卻感到了一陣刺骨寒意。無影無形的威壓如同碎裂的冰屑,在空氣裡悄然蔓延滋生,接觸到她身體時,像是冰塊狠狠地用力壓下來。
她聽見樹叢裡響起一道低沉的笑。
隨即一道人影緩緩向前,穿過暗潮般洶湧的樹影,閒庭信步走到他們跟前。
那是個寧寧從沒見過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高大魁梧,乍一看去,好似一座屹立不倒的山丘。
他即使沒開口說話,渾身散發的強烈靈壓就已經能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地做出防禦姿勢。
“今晚天氣不錯,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對吧?”
男人竟心情不錯地笑了笑,饒有興致地抬頭望一眼夜空,旋即將跟前的兩個劍修粗略打量一番,挑釁般揚起眉頭:“我聽說……你們在找陣眼?進展如何了?”
他笑得陰陽怪氣,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是滿滿的戾氣,更不用說那雙三角形微微往上挑著,一看就是凌厲狠辣的模樣。
想必這就是魔君祁寒。
裴寂仍然保持著拔劍對峙的動作,左手不由分說地輕輕一拉,將寧寧拉到他身後。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要護著這小姑娘啊?”
祁寒此時還在哈哈大笑,下一瞬間便猝不及防變了臉色,滿臉盡是黑雲壓頂般的煞氣:“可惜,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活!”
他很生氣。
那姓賀的傻子居然將他擺了一道,雙方還沒開始打,就帶著另一個劍修馬不停蹄地溜掉。那兩人跑得飛快,祁寒雖然有心去追,卻很快就不見了他們人影。
聚落那邊倖存的魔修傳來訊息,聲稱“琴娘”叛變、喬顏出逃,陣眼的秘密很可能已被洩露。
如今的水鏡陣法之所以能苟延殘喘,他的靈力幾乎是全部的力量來源,若是陣眼被破,對於祁寒而言無異於要命的重創;
偏偏他又不能自行將陣法解除,否則水鏡另一頭的魔氣反噬,除他以外的所有同族都會沒命。
他們雖是魔修,心中卻也存了幾分情。
祁寒不傻,得知陣眼一事被洩露,立馬就料到定會有人來到瀑布之前。
它不受鏡鬼侵襲,特殊得太過明顯,顯而易見地與其餘水泊不同。
然而事實是,真相的確如喬顏所知道的那樣,此地是他用多出了整整一倍靈力特意保護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