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苒覺得諷刺,荒唐的同時,卻又有種無力辯駁的無奈感。
家裡娶一位身份家世相當的妻子,外面養一兩個情婦,這放在他這個圈子,確實是很尋常的事情。
站在他的角度上,他這樣做,似乎挑不出一點錯處,他確實有這個資本。
可她不行。
她做不到跟別的女人分享愛人。
無論身心,都不行。
媽媽臨終前的告誡一點都沒錯。
上層圈子的人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能招惹的。
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明知道自己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卻硬要飛蛾撲火。
其實上次他身份曝光的時候,她就應該抽身的。
明明欺騙和隱瞞在一開始就存在,明明她一向討厭接觸上層圈子,卻因為那個人是他,就毫無原則地為他破例。
安苒甚至不知道,如果她跟謝謙尋攤牌今天撞破的事情了,然後他像上次那樣,說不會放手,她會怎麼做?
會不會再次放棄自己的原則和尊嚴?
安苒猛然被自己腦中的這個預設嚇得心臟一個激靈。
不。
她不能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
清醒著的沉淪是最痛苦的。
她不能給自己有心軟的機會。
父母自幼教導她要做一個自尊自愛、獨立自強的女孩,不是讓她長得了給人當見不得光的情婦的。
哪怕,她深愛著這個男人。
安苒緊捏著手裡的戒指,沉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帶著痛色的決絕。
也許——
默默退場,對於他們兩人來說,也是一種體面。
儘管她不知道自己在謝謙尋心中的定位是什麼,但兩人在一起有過甜蜜,這是真切存在過的,是美好的。
她不想最後兩人的收場會因為自己的“撞破”而變得醜陋。
不提不問,不辭而別,也許,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有挽留的機會,因為——
她不能讓自己有後悔和留戀的餘地。
橫豎她也是孤身一人,離開雁城,離開這個有他在的地方,沒什麼不可以的。
在心中做了決定之後,安苒就一直保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將腦袋埋在膝蓋前,把淚水和情緒通通藏了起來。
過了很久很久……
安苒猛地想起什麼,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
23點了。
小草莓自己在家,還沒吃晚飯呢。
安苒倏地起身,拿起包包就匆匆從自己家離開了。
回到謝謙尋的公寓,她一開門就看見小草莓已經站在了玄關處,眼睛有些小可憐地看著她,一邊搖尾巴,一邊嗚嗚叫。
“對不起,小草莓。”
安苒有點內疚地蹲下身抱了抱它,“餓壞了吧,我現在就給你拿吃的。”
她說完起身去給它拿罐頭和它平時愛吃的零食。
滿滿的一堆,堆在小草莓面前。
看著狗狗吃得歡,安苒忽然想到她走了以後,就連這小傢伙都見不到了,而他——
以後也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去散步,遛狗。
想到這些,安苒就覺得心像是被狠狠撕開一個口子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