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珞靜靜看著他,並沒有被他激怒。
她道:“先帝的確有下旨讓你殺我父親,可是先帝有讓你不顧綿山上萬將士的性命,只為殺我父親一人嗎?先帝有讓你為奪軍功,為殺越州之戰的主將成將軍,置越州城數萬軍民的性命於不顧嗎?”
“而且,我的父親並沒有欺君叛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年鄴州之戰,我父親增援西寧軍,而不是趁火打劫,勾結西域北鶻殺手暗殺肅王殿下,引亂西寧軍,只是職責所在,不忍置西寧數萬將士的性命於不顧,更不能置我大魏邊疆安危於不顧,他何錯之有?”
楊榮睿眼睛緊緊盯著明珞,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眼睛盯著明珞道:“這世上再沒有比當今的承恩公更能謀劃之人了,女兒入宮為後,後宮專寵十數年,先帝駕崩,外孫即位,孫女再入宮為後,可如此還不夠,長子一面派人瘋狂地追殺肅王殿下,卻又一面不惜以次子性命投靠殿下,並以此之恩讓另一個孫女為肅王妃。”
“更好笑的是,肅王殿下,我們北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不為天下女子動,卻偏偏又對明家女痴情如斯,無論這天下如何轉變,他明家都是永遠的贏家。”
說到這裡他面上笑容盡失,道,“當年明家可才是助先帝從京城一路追殺殿下至西寧的,殿下,這個仇,您是不是隻打算殺了明伯量就算了?承恩公,可真是玩弄皇家於鼓掌之間啊。”
第98章
楊榮睿知道自己已再無生機,原本他還可以向趙鋮投誠,以換得求生的機會,可是有和肅王妃的殺父之仇在,就再無可能。他覺得他的前程和這條命都是斷送在明家人,明仲恆還有這位肅王妃身上的。
還有程茜,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就是明仲恆副將的女兒,他的女人,替他生了一雙兒女的女人,都將明仲恆的命看得比他的命,比他兒女的前程重要。
而明仲恆的存在就好像映襯了他的卑劣似的。是明仲恆抗旨不遵才導致了後面一系列的事,現在卻要斷送他的前程和性命。
當年他就厭惡明仲恆的那股子世家貴族的氣勢,和裝腔作勢。
所以明仲恆死了,讓楊榮睿有一種終於將他踩在腳下高高在上的快感。
可現在,他又身陷囹圄,而明仲恆的女兒,卻穿了華服,高高在上的斥責著自己的卑劣,自己叛國,而明仲恆卻成了英雄,他心中一時惡起,便忍不住說了那一番挑撥的話。
他覺得,人心就是這麼脆弱,哪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是在挑撥離間,可那又怎麼樣?偏偏還是會被他的話擊中。
他就算死,也不想讓明仲恆的女兒好過,想看到她落魄,狼狽不堪的樣子。
可讓楊榮睿失望的是,坐在上面的,無論是明仲恆的女兒,還是肅王趙鋮,面色都沒因為他的那一席話而變得難看。
肅王妃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副再也看不見他,彷彿你不過是一地底的塵埃,塵埃的話,自然也是聽不到的。
這個眼神看得楊榮睿更是火起。
趙鋮倒是搭理了他,趙鋮笑道:“你錯了,本王的王妃,不是承恩公算計來的,而是本王費盡心思謀算來的。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本王要對明家如何,又豈是你能置喙的?”
他說著就從桌上拿起一卷皇軸擲到楊榮睿的面前,又看了一眼他身旁面如死灰般的龐文佑,道:“你們的皇帝陛下已經發來聖旨,對你們勾結北鶻,矯詔謀反的罪行十分震怒,著本王即刻押解你們上京。”
“楊榮睿,龐文佑,你們自認無罪,勾結北鶻也好,謀殺本朝大將也好,坑殺數萬軍民也好,都是先帝的旨意,你們只是奉旨行事,那就讓本王看看,京城那邊能不能容忍你們順利抵達京城,去到大理寺道這一切都是先帝做的,你們只是奉先帝旨意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