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長青攬住洛嬋,輕聲道:「起風了,先回屋吧。」
……
洛澤之跟在洛淮之身後,兄弟二人一道穿過迴廊,洛淮之手中昏黃的燈籠光芒照亮了腳下的路,洛澤之道:「最近京師裡沒有什麼事麼?」
洛淮之表情不變,道:「能有什麼事?」
洛澤之便道:「那狗皇帝殺了那麼多大臣,就沒個人想刺殺他,報一報仇?」
聞言,洛淮之終於有了反應,停下步子,轉過頭匪夷所思地看著他,道:「你一整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洛澤之撇嘴,露出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樣,道:「想一些令我痛快的事情。」
洛淮之笑了一聲,搖首道:「你當刺殺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麼?告訴你多少回了,少聽那些茶樓酒肆裡的閒書,今上如今有金龍衛在身邊,十二時辰不離身一丈,就連臨幸嬪妃亦是如此。」
洛澤之不語了,跟著他繼續往山寺大門而去,洛淮之道:「宮裡對雍王起了殺心,然屢次不中,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想來再過一些日子,就會有事發生了。」
洛澤之聽了,低聲道:「雍王的腿不是都廢了麼,殺他作甚?難不成是假裝的?」
洛淮之道:「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麼想,他疑心之重更甚於常人,哪怕一隻鳥自他頭頂飛過,都要叫人取箭來射殺,更是毫不念舊情,高盛當初選擇了擁他登基,必然沒有想過會有今日。」
「被一手養出來的狗咬死,高老賊大約死不瞑目吧?」
洛澤之冷嘲道,末了又看向自家兄長,道:「既然如此,若他要殺你怎麼辦?」
洛淮之面不改色,從容道:「不必擔心,我要死,也會死在雍王之後。」
洛澤之一怔:「他要借你之手殺掉雍王?」
洛淮之不置可否,只是道:「如今我是他的一柄刀,他想殺的人未曾死絕之前,大約是不會動我的。」
山寺門口近在眼前,一名僧人正等候在那裡,旁邊是洛府的隨從,在走近之前,洛淮之停下步子,對弟弟道:「就到這裡罷。」
洛澤之蒙了一下,道:「什麼到這裡?」
洛淮之道:「送到這裡便成了,時候不早,我明日還要早朝,先回去了。」
「等等,」洛澤之終於反應過來,驚詫道:「我不回去麼?」
洛淮之反問道:「你回去做什麼?」
「我——」洛澤之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家兄長要把他扔在這深山老廟裡頭,道:「我為何回去不得?」
洛淮之理所當然地道:「阿嬋要治病,你自然要看著。」
洛澤之傻眼了,道:「不是有遲長青麼?要我做什麼?」
洛淮之跟瞧傻子似地瞧他,道:「就是因為如此,你才要待在這裡。」
洛澤之表情十分費解,洛淮之顯然是放棄瞭解釋,他將燈籠交到洛澤之手中,叮囑道:「阿嬋在哪裡,你就在哪裡,至於遲長青,若無異動,你就不必管他,一切等阿嬋的啞疾好了再說。」
說完這些,他便轉身朝山寺門口而去,隨從立即迎上來,替他披上深色的斗篷,一行人便逕自出了大門,消失在夜色中,徒留下洛澤之站在原地,他呆立半晌,才提著燈籠往回走。
一路細細思索著,等回了禪房,洛澤之才終於琢磨出了大兄的用意,他其實並不是相信遲長青,而是阿嬋如今在這裡更安全罷了,有自己在側,既能知曉遲長青的一舉一動,亦能使其有所忌憚。
青篷馬車轔轔自山道間駛過,洛淮之坐在車中,他隨手自馬車壁的小格子裡取出一封密信,借著燭光展開細看起來,信上寫的是前些日子調查的事情,雍王屢屢躲過宮裡的暗殺,不過是因為有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