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澤之眼皮一抬,道:「當不起,遲將軍還是喚在下的名字便可,至於茶麼,就不必了,在下不渴。」
遲長青笑了,道:「直呼二兄名字,未免有失禮儀,不知二兄表字?」
伸手不打笑臉人,洛澤之再是心裡如何不快,一貫以來的教養也讓他無法拒絕,遂看了遲長青一眼,勉勉強強地答道:「謹思。」
遲長青拱了拱手:「表字未寒。」
他說完,又問了一句:「謹思兄可要喝茶?」
洛澤之不知道為什麼在忽然之間,氣氛一下就變得古怪起來,文縐縐的,他是不擅長應對這些的,頗有些束手束腳,他不由自主地道:「行吧。」
洛澤之雖然是個武將,但是有大兄洛淮之在,自小耳濡目染,出於某種原因,他對文人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若非不得已,絕不會想與這一撥人打交道,也不想得罪他們。
試想一下,人人都是洛淮之的話,那也太可怕了些!
等坐在了椅子上,洛澤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遲長青已經將燒好的水倒入杯中,開始沖茶了,他瞪著對方,扯了扯嘴角,譏諷道:「遲將軍怎麼也學起文人這一套了。」
遲長青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失笑著將沖好的茶推到他面前,道:「實話不瞞謹思兄,我自小就想做個文官的。」
洛澤之聽了眉頭一挑,眼神驚異,又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遍,道:「你?做文官?」
「是啊,」遲長青道:「謹思兄不信?」
洛澤之嗤笑一聲,道:「我在京師,聽說了不少遲將軍的奇聞異事,朱雀門外神射手,一箭穿楊,十四歲的武舉狀元,少年英才,將門虎子,打遍京師無敵手——」
他一樣一樣數來,遲長青聽了立即擺手,道:「那都是旁人胡吹的,當年朱雀門外那一箭是射歪了,我與人打賭,要射落門頭的旗杆,最後準頭不佳,一箭射中了楊樹,最後不知怎麼,就傳成了神射手。」
聞言,洛澤之皺眉,懷疑道:「果真?」
遲長青無奈攤手道:「與我打賭的那人是大理寺少卿的胞弟陳思遠,有機會你問一問他便知。」
「原來是陳晉如,」洛澤之便信了三分,又道:「那十四歲中了武舉狀元必不是假的。」
遲長青輕咳一聲,道:「那倒不是,只是榜眼那一日身體欠佳,我這武狀元當之有愧。」
洛澤之又不信,遲長青便道:「那一年的榜眼名諱為薛欒,如今似乎正在兗州任職,你派人問一問便知。」
說著,他笑道:「至於打遍京師無敵手的說法,是絕沒有的,我被人打的事倒是真的,謹思兄可去過京郊的雲臺寺?」
洛澤之猛地想起來什麼,一拍桌子,險些把茶盞給震飛,道:「你是說,雲臺寺的那幾個和尚?」
遲長青訝異道:「謹思兄也知道?」
「可不是?」洛澤之有些激動地道:「我與他們比劃了兩年,一次都沒贏過。」
遲長青失笑道:「謹思兄有所不知,那五個和尚原是師從護國寺的武僧,常年習武,年紀雖輕,但武藝極高,你我落敗也是正常。」
洛澤之宛如找到了什麼志同道合之人,道:「原來你也挨過他們的打?你被打了幾次?」
遲長青比了一個手,道:「區區五次,第二年我就隨父兄去北漠了。」
洛澤之撫掌大笑,道:「那我捱打的次數比你多,他們不知從我這裡贏了多少酒去,一群不戒口欲的和尚。」
他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不知怎麼,看遲長青也順眼了幾分,想起之前說的事情來,問道:「既然你說你想做文官,最後為何又去了邊關?」
遲長青輕咳一聲,道:「人生在世,總是身不由己麼?我家出了兩代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