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哭得停不下來,一邊搖頭,問他: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洛澤之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的悲意,用力吐出一口氣,梗著喉嚨道:「是二月初五,爹在大理寺被……被活活……折磨死的……」
他嚥了一口唾沫,繼續道:「沒多久,娘也跟著去了。」
他輕撫著妹妹的發頂,沒有告訴她更殘酷的事實,因無人收殮,爹孃的屍身就這樣被扔在了京郊亂葬崗,等他們從大理寺出來,兄弟二人尋過去時,已然什麼都不剩下了,只有凌亂的草蓆,白骨累累,甚至不能分辨出那究竟是不是他們爹孃的遺體。
父母音容猶在眼前,耳邊卻只聞風聲嚎哭,伴隨著野犬的吠聲。
洛澤之又深吸一口氣,勉力安撫哭得傷心的洛嬋,道:「等回京師之後,就帶你去……去祭拜爹孃……」
青年雙目赤紅,仍然在哄著妹妹,自己卻半滴眼淚也不敢掉,生怕她更難過。
五月清風徐徐吹過,遲長青聽見了門外隱約的喁喁私語,還聽見嬋兒哭了,但是猶豫再三,他到底沒有出門去,眼下兄妹二人久別重逢,他出去,似乎不大合適……
更何況,洛澤之還不待見他。
大將軍心裡有些鬱悶,無從發洩,只好擇菜洩憤。
門外,洛澤之總算哄好了妹妹,想起一事來,問洛嬋道:「是遲長青帶你從京師逃出來的麼?」
洛嬋點點頭,將當夜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他,洛澤之面上浮現幾分若有所思之色,道:「小瞧他了,還有幾分本事,能從京師跑出來,我只聽說,二月初二那一夜,有人奉了聖旨去圍攻將軍府,遲長青死在了火裡。」
他頓了頓,道:「如今看來,這一切怕都是佈置好的。」
洛嬋有些茫然,佈置?什麼佈置的?
洛澤之見她這般,便道:「無妨,這事與咱們也沒關係,至於遲長青,等咱們回京師了,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追來的,他若不肯放手,哥哥就剁了他,諒他不敢糾纏。」
原本在來時的路上,洛澤之是打算見面就剁了遲長青的,但是如今聽洛嬋的話,他勉強改了主意。
聞言,洛嬋頓時嚇了一跳,急急拉住兄長的手:不要。
「不剁不剁,」洛澤之滿口哄著妹妹,道:「他沒欺負你,咱們就不剁了。」
灶屋裡面,遲長青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他下意識看向門口,不會是有人在罵他吧?
正在這時,一抹纖細的身影進了門來,是洛嬋,後面還跟著洛澤之,他一邊打量這狹小的屋子,表情有些震驚地道:「阿嬋,你就住這裡?」
對方看過來的目光鋒利陰沉,就好像他虐待了洛嬋似的,遲長青下意識解釋道:「這只是灶屋。」
洛澤之譏諷道:「我知道是灶屋,不過我看這院子,還沒我家馬廄大,遲將軍怎麼混到了這份上了?」
遲長青一時間默然無語,說的倒也沒錯,他當初第一次看到這院子時,心裡的想法與洛澤之簡直是一模一樣。
洛澤之還待說什麼,洛嬋又拉了拉他,在他手心裡寫道:二兄不喜歡阿嬋的家麼?
洛澤之的俊臉登時扭曲,嘴角抽動了一下,勉力露出一點笑,道:「沒有,哥哥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嗯……家裡沒有下人麼?」
他敏銳地意識到一個問題,立即拉起妹妹的手翻來覆去仔細地看,末了又摸了摸,掌心柔嫩,沒有他想像中的粗糙繭子,這才滿意地放下,然後發覺有人在打量自己,洛澤之扭頭看去,卻是遲長青正盯著他和洛嬋的手瞧,他不客氣地道:「你看什麼?」
遲長青心想,他這個小舅子簡直是個火藥桶,動不動就要炸,他長到這麼大真的沒有挨過打麼?
若換作以前,遲長青怕是提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