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趕走了兩個蠢東西之後,洛澤之才換上一副笑臉,對掌櫃道:「您方才說,您見過的那個小姑娘,是個啞巴?她生得什麼模樣,與這畫像上的人像嗎?」
掌櫃心有餘悸,沒敢回答,只說興許認錯了人,洛澤之便從袖袋裡取出一枚銀錠來,按在桌上,盯著他道:「勞煩掌櫃再仔細想一想。」
那掌櫃看著那枚亮閃閃的銀錠子,旁邊還擺著一柄長劍,劍身磨得光亮,顯然是常年佩戴的,他嚥了咽口水,對銀子的渴望終於佔了上風,一咬牙,道:「實話不瞞客人,我確實見過那個小姑娘,生得與這畫上人一模一樣,我當時還覺得,平常人哪裡有這般天仙一樣的模樣?如今想想,那大概就是貴人的面相了。」
洛澤之點點頭,道:「繼續說,你方才說,她是……啞巴?」
掌櫃道:「可不是嘛,我那會還覺得可惜呢,好好一個小姑娘,偏生不能說話。」
洛澤之顧不上難過,追問道:「她是一個人來住店?」
掌櫃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她跟著她的丈夫一起來的,那會兒她還病了,請了咱們鎮上的老大夫來看病呢。」
洛澤之又問那個男人的模樣,掌櫃都憑著記憶一一說了,他心中漸漸有了底,那個男的很有可能就是原本死了的前定遠將軍遲長青,刑部從將軍府裡挖出來的那一具屍骨大概是假的,他不知用的什麼方法,帶著阿嬋從京師裡逃出來了。
待得知那兩人在鎮上住了幾日就離開了,洛澤之追問道:「可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掌櫃搖頭,道:「這卻不知,不過,他似乎是要帶小姑娘去看病,客人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問一問咱們鎮上的那個大夫。」
聞言,洛澤之點點頭,他將那一枚銀錠子往前推了推,隨口道:「報酬先放在你這裡。」
說完便拿上佩劍,起身走了,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處,那掌櫃嚥了咽口水,半天沒敢去拿那塊銀子,先放這裡,那意思就是,以後還有可能回來取啊。
……
四月過去了一大截,眼看就要入夏,天氣終於一點點熱了起來,雨也沒有之前那樣多了,這一日更是破天荒地出了太陽,晴日朗朗,蒼穹似琉璃一般乾淨清透,小院裡,燕子雙雙離巢,自瓦藍的碧空劃出一道輕影,啼聲清脆,很快便消失在了牆頭。
院子裡桃樹綻了青嫩的芽,生機勃勃,清風徐來,樹影搖動,下面放著一張搖椅,一道纖細的身影躺在那搖椅裡頭,蓋著一件薄衫,微側著頭,睡得正香,手裡的花繃子都險些滑落。
恰在這時,旁邊伸過來一隻手,適時地將那花繃子接住,放在一旁的笸籮中,遲長青替洛嬋拉了拉蓋著的衣衫,又試了試她額間的溫度,好在沒有問題。
這麼些日子過去,她的病總算漸漸好了,咳嗽也減輕了許多,只是遲長青仍舊不敢放鬆半點,洛嬋的身子似乎比從前更弱了。
大夫說過的那一句,恐與壽命有妨礙,就宛如一根刺,杵在遲長青的心裡頭,時時刻刻都不敢有一點鬆懈。
這是他在世上最後的珍寶了,遲長青不敢想像若有一天失去了嬋兒,他會如何。
洛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了,她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坐起身來,燦爛的晴光灑落了一院子,到處都是明亮的,彷彿能驅散人心頭的陰雲。
洛嬋有些怔怔地看著那碧色如洗的天空,一雙燕子掠過,斂翅落在了屋樑上,嘰嘰喳喳地叫著,簷下也跟著傳來了一陣嘰喳輕鳴,幾隻圓乎乎的小腦袋爭先恐後地從巢裡探出來,長大了鳥喙,等著父母投餵。
不遠處,一隻老母雞咕咕叫著從後院轉過了,一群嫩黃色的小糰子在它身邊撲扇著翅膀,唧唧咋咋地叫著,聲音清脆活潑,給這方小小的院子添了許多的熱鬧,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