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滿貴媳婦解釋道:「熱就對了,先捂一捂,這兩日倒春寒,你媳婦想是凍著了,怎麼還能把被子拿開?」
遲長青一聽,覺得十分有理,又連忙給洛嬋蓋好被子,被角掖得嚴嚴實實的,滿貴媳婦又道:「我聽說你媳婦病了,熬了一碗薑湯帶過來,讓她喝了,再睡一覺。」
遲長青知道薑湯能驅寒,這會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沒想到這一茬,向滿貴媳婦道了謝,又叫醒洛嬋,把薑湯餵給她喝了,直到半個多時辰後,鎮上的大夫才終於跟遲滿貴過來了。
中年大夫捋著鬍鬚替洛嬋診脈,又細細問了遲長青這兩日的情況,末了才說是得了傷寒,要仔細養,寫了一張方子讓他去抓藥,最後臨走時叮囑道:「尊夫人體質偏寒,想是從前遭了大病,調養不易,萬不能掉以輕心,像這樣的傷寒最好是不能再得了,否則於壽命有妨礙。」
他說得慎重,遲長青心裡一驚,立即答應下來,送了大夫出門去,一路上眉頭皺得死緊,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洛嬋已經坐起來了,靠在床頭。
他緊走幾步,道:「怎麼起來了?」
一邊說著,遲長青一邊仔細把被子給她裹上,裹得活像個小雪人似的,又問道:「頭還疼麼?」
洛嬋點點頭,又搖搖頭,雖然仍舊覺得頭疼,但她不想再躺著了,遲長青摸了摸她的額頭,低聲安撫道:「那我去給你抓藥來,大夫說,等吃了藥就好了。」
洛嬋乖巧地點點頭,遲長青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心中憂心更甚,如此一病,京師之行自然要擱置,於他而言,再沒有什麼事情比心上人的身體更重要了。
但他沒有說出來,怕洛嬋難過,便暫且不提,臨走時又特意去請了滿貴媳婦過來幫忙照顧,自己騎馬去了鎮上抓藥了。
洛嬋覺得屋子裡悶得慌,她慢騰騰地抱著薄被去了院子裡,滿貴媳婦正坐在簷下納鞋底,見了她出來連忙起身,關切問道:「長青媳婦,你可好些了?」
洛嬋勉強露出一點笑,沖她點了點頭,在搖椅上坐了下來,滿貴媳婦搓了搓手,她也不知說些什麼,等組織好了語言,一抬頭,看見洛嬋已經靠在搖椅上睡著了,她看起來很疲倦,眉頭蹙著,不怎麼開心的模樣,滿貴媳婦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最後化作了一聲無聲的嘆息。
不多時遲長青就回來了,一路快馬加鞭,半點都沒有耽擱,推門入了院子,一眼就看見了搖椅上躺著的洛嬋,她身上裹著薄被,因為病的緣故,臉色蒼白,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病懨懨的,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遲長青心裡一跳,幾步上前,滿貴媳婦放下手裡的針線,指了指洛嬋,悄聲道:「方才出來就睡了,我瞧著沒什麼大事。」
遲長青頷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替洛嬋拉了拉被子,又向滿貴媳婦道了謝,一路送她出了院子,等到了門口,她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那個,長青啊,我聽說蘭香一家子準備搬走了。」
聞言,遲長青劍眉微動,卻沒什麼表情,只是點點頭,道:「今日多謝嬸子了。」
擺明瞭不想再提,滿貴媳婦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岔開話題道:「那嬸子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就行。」
等她走了以後,遲長青這才回身把院門關上了,洛嬋的事情,他心裡不是不怪罪蘭香的,他那日能一劍殺了遲有財,即便陳思遠沒有先一步動手,賭莊的那兩人也絕對逃不了。
然而他卻不能向婦孺舉劍,這是印刻在骨子裡的底線使然。
如今她們主動要搬離遲家莊,那自然是最好。
遲長青再不去想這件事情,舉步走向洛嬋,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躺在搖椅裡,仰起頭看著碧藍如琉璃的天幕,明眸中倒映了飛鳥掠過的影子,有些怔怔的。
遲長青心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