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從河裡出來, 身上冰冷無比, 水浸濕了洛嬋的衣衫,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點細微的反應立即被遲長青察覺到了,卻誤以為她是在排斥自己, 眼神一黯, 很快便鬆了手,退開兩步,語氣沉沉道:「你去哪裡了?」
洛嬋指了指身後,遲長青順勢看過去, 透過老杏樹繁茂的花枝,能聽見犬吠之聲遙遙傳來,他道:「你去滿貴叔家了?」
洛嬋點點頭, 遲長青帶著她過了小木橋,一邊問道:「去做什麼了?」
洛嬋在他手心裡寫畫:滿貴嬸子說教我做菜。
遲長青的目光微微一頓,道:「怎麼又想起學做菜了?」
洛嬋答道:總是要學會的。
遲長青薄唇微抿,道:「不會也沒關係的,走吧,回去了。」
洛嬋又問他:你怎麼在河裡?
說起這個,遲長青氣就不打一處來,沉聲問道:「你是不是去河邊了?」
洛嬋縮了縮脖子,乖乖點頭,遲長青深吸一口氣,道:「你一個人去河邊,就不怕掉進去麼?我看見河裡漂了一件衣服,還以為你——」
一說起那件衣服,洛嬋的臉就紅了,看見遲長青手裡還抓著那件月白色的小衣,連忙搶了過來,遲長青一怔,不解道:「怎麼了?」
洛嬋垂著頭把衣裳團成一團,藏在背後,如玉的臉頰上泛起一層薄紅,彷彿塗了胭脂一般,她越是藏藏掖掖,遲長青就越是狐疑,加重了語氣道:「洛小嬋,說實話!」
洛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臉愈發紅了,就連潔白的脖頸都透著淡淡的粉,她見躲不過,只好別彆扭扭地在遲長青的手心裡寫:這是我的小衣,被水沖走了。
遲長青:……
大將軍的耳根也一點點紅了,氣氛陷入了古怪的沉默,過了好一會,他才輕咳一聲,想起自己的初衷來,又義正言辭地教訓道:「誰許你一個人去河邊的?要是掉進去被水沖走了怎麼辦?我連撈都不知道從哪兒去撈你。」
洛嬋辯解:我不是小孩子。
遲長青嚴肅道:「你知道那河有多深嗎?」
洛嬋繼續解釋:我會鳧水……
遲長青不悅:「你那叫鳧水嗎?你那是被水鳧!」
他訓起人來簡直跟大兄一模一樣,一句跟著一句,洛嬋壓根反駁不過來,只好委屈地撇了撇嘴,一雙漂亮清澈的眸子裡漸漸浮現出了幾分朦朧水意,像含了兩汪清透的琉璃,遲長青的話登時就噎在了喉嚨處,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心底甚至浮現了幾分自責,說她做什麼呢?這也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誤會了。
想到這裡,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輕嘆,遲長青閉了嘴,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長髮,心想,帶出去不放心,放在家裡讓她一個人待著更不放心,該拿這麼個寶貝如何是好?
他恨不得把她整個團起來塞在口袋裡,到哪裡都時刻帶著才行。
洛嬋眨了眨眼,覷著遲長青的表情轉好,也沒再訓她,心裡頓時踏實下來,大兄從前也是這樣,生氣時很是怕人,一臉陰沉,但是隻要她裝裝可憐,就立刻轉陰為晴了,原來大將軍也很好哄嘛。
回了院子,遲長青又問她:「今天我不在家時,你做了什麼?」
洛嬋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在河邊碰到了滿貴嬸子,教她怎麼洗衣服,然後又教她做菜,最後還獻寶似地捧出那個荷葉包來,開啟讓他看裡面的野菇。
遲長青擰乾了袖子上的水,瞧了一眼,點點頭,道:「那今天中午就吃這個吧,回頭給嬸子送點什麼過去,算作答謝她。」
他說完,便回屋裡去換下濕透的衣裳,等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啞巴坐在灶屋門口洗蘑菇,抬頭見了遲長青出來,想起了什麼事情,比劃著名告訴他:家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