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用力揪著他的衣襟,纖細的指尖都泛起了白,眼圈紅紅,淚水不住從兩腮滑落,遲長青沒敢低頭看,他抱著懷中人,很快就找到了客棧夥計說的那家小醫館。
那醫館果然小得很,門上連個匾額都沒有,只在外頭隨隨便便地掛了一塊簾子,寫著兩個大字:醫館。
門口坐了一個小童,七八歲的模樣,扎著個沖天辮,眼睛黑溜溜的,看起來十分機靈,見了遲長青來,不需他開口,自己就先嚷嚷起來:「叔!叔!有病人來啦!快來看病!」
醫館裡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簾被掀了起來,一個年輕男人探出頭,一眼就看見了遲長青,讓開了些,道:「快請進。」
遲長青雖覺得這大夫有些過於年輕了,但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抱著洛嬋進了屋,那大夫指了指窗邊的矮榻,道:「先把病人放下。」
遲長青立即照做,小心翼翼地把懷中人放在矮榻上,洛嬋疼得整個身子都縮了起來,渾身微顫著,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
遲長青擰著眉,催促道:「大夫,勞您快些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不要急,不要急,」那年輕大夫嘴裡說了一句冒犯了,這才伸手去替洛嬋把脈,緊接著,眉頭便皺了起來,咦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
遲長青心裡頓時一緊,道:「大夫,怎麼了?」
年輕大夫問道:「病人近來可是在服藥?」
他竟一眼就看出來了,遲長青心裡生出了幾分信服,他皺著眉頭答道:「是。」
大夫的眉頭皺得比他更緊,道:「脈象浮而弱,心火熾盛,又兼有虛寒之症,這分明是用藥過猛了。」
遲長青雖然聽不明白他說的這些話,但是最後一句卻聽懂了,一顆心就提了起來,那大夫道:「可病人體質雖然有些虛寒,但是從前大約調養得很好,如今只需要稍稍注意一下就是,不必再服藥了,怎麼會又開了這麼個方子吃?」
遲長青立即把之前帶洛嬋去妙春堂看診的事情告訴了他,事無巨細地說清楚,大夫臉色都變了,罵道:「一派胡言!口不能言與體弱虛寒有什麼關係?簡直荒唐至極!」
他又對遲長青道:「你將那醫館開的方子拿來給我瞧一瞧。」
遲長青原本就打算把方子交給朱聞陽,這會兒正巧是隨身帶著的,立即遞給他,那大夫只看了兩眼,便丟了開去,怒氣沖沖地破口罵道:「庸醫!照著這方子,簡直是要吃死人的架勢。」
遲長青聽得心驚肉跳,又看向榻上的洛嬋,心中自責不已,更多的則是後怕。
若今日他早早就走了,讓朱聞陽照看著洛嬋,日日給她吃這方子抓來的藥,即便是出了什麼問題,大概也是去那城東妙春堂治病,然後繼續吃庸醫開的方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遲長青心中怒意隱約,卻又努力壓下來,問大夫道:「可內人現在這樣,該如何治?」
那大夫道:「尊夫人眼下是寒熱相衝,吃壞了身子,好在發現得及時,我替尊夫人針灸一番,散去內火便是。」
聽了這話,遲長青略略放下心,頷首道:「那就多謝大夫了。」
大夫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卻很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拿著金針的手很穩,隨著他運針,洛嬋面上的痛苦之色也漸漸少了,她額上猶有涔涔冷汗,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望向榻邊站著的遲長青,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遲長青上前一步,將她的手握住,低聲道:「怎麼了?」
洛嬋的手動了動,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痛。
遲長青的薄唇微抿,聲音很輕地哄道:「等針灸完了就不痛了,以後都不吃那些藥了,是我不好。」
若不是他找了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