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冷峻如霜的眉眼,洛嬋又為他感覺到了些許的難過和委屈。
她拉著遲長青的手,繼續寫畫:你離了京城,家裡的其他人呢?
遲長青答道:「我兄長戰死那一年,母親便去世了,家中只剩下了一個嫂嫂,兄長去前有遺言交代,不許她守節,令她回梓州老家,找個好人家另嫁了。」
這麼平平幾句,竟是已家破人亡,舉目無親,洛嬋呆了呆,張了張口,不知說什麼好,她一時想到了遲長青,一時又想到了自己。
如今的她,不也是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麼?
遲長青低頭看了看她,劍眉下意識皺起,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怎麼又哭了?」
洛嬋伸手一摸,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她頓時有些窘迫,擦了擦眼淚,輕輕吸了一口氣,對遲長青搖搖頭,伸出手指在他掌心寫寫畫畫:我沒事。
遲長青看著她細白的手指,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道:「好好養病。」
洛嬋點點頭,正在這時,門又被敲響了,遲長青走過去開門,只見店夥計站在外面,手裡捧著一個託盤,笑容可掬地道:「客官,這是您要的早食。」
遲長青道了一聲謝,接了過來,店夥計又道:「小人方才幫您去醫館看了一下,王老大夫已出診去了,大約要午時才會回來,到時候小人再替您去看看。」
「有勞,」遲長青又取出幾枚銅板來,遞給他,道:「麻煩小哥再替我安排一間房,在這隔壁就好。」
那夥計愣了愣,他下意識往屋裡看了一眼,奈何遲長青身形高大,把門口堵了個嚴實,他只能看見一抹纖細的影子,遲長青眉頭一皺:「怎麼,沒有房了嗎?」
「有的,有的,」店夥計連連道:「旁邊那間就是,房間都是打掃乾淨的,客官隨時都可以住進去。」
遲長青微微頷首,把門關上了,那店夥計摸了摸鼻子,心說真是怪得很,明明是夫妻倆,竟然還要分房睡,這不是錢多燒得慌。
洛嬋看著遲長青把託盤放在桌上,道:「用飯吧。」
她定睛一看,兩碗白粥,一碟饅頭,和她從前吃過的饅頭不一樣,這饅頭上還帶著點兒黃,洛嬋有點好奇地拿起一個,左右看了看,嘗試著吃了一口,口感很是粗糙,甚至有點兒硌舌頭。
洛嬋只吃了兩口就猶豫著放下了,轉而端起了白粥,好在粥裡放了鹽,她之前在牢裡呆了些日子,日日都是吃粥,起初也覺得難以下嚥,但是在餓了兩天之後,她便不得不吃了,如今竟覺得白粥倒也能喝,雖然比不得從前家裡廚子變著法兒做的吃食,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洛嬋自小就是一個記吃也記打的性子,就連大兄都說,若有人慣著她,她能嬌氣得無法無天,撒嬌耍賴樣樣都來,但若沒人慣著,她也能安安分分地過活。
只吃了半碗白粥,洛嬋就覺得飽了,她本來身體不大舒服,也吃不了多少,放下碗便乖乖坐在一旁,看對面的遲長青用飯,遲長青雖然吃得很快,動作卻十分優雅,不疾不徐,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一碟子饅頭很快就沒了。
洛嬋倒不覺得有什麼,二兄每次從校場回來,吃得比這還多。
遲長青放下筷子,抬起頭看她:「吃完了麼?」
洛嬋點點頭,緊接著便發覺男人正盯著她面前的碗,洛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粥還剩半碗,旁邊還擺著一個咬了兩口的饅頭,遲長青皺起眉,道:「只吃這麼點兒?」
聽見他這話和神色,不知為何,洛嬋忽然就想起了大兄,她下意識覺得有些心虛,視線飄忽不定,落在桌子上,遲長青還在看她,洛嬋只好硬著頭皮用筷子夾起那個饅頭,小小咬了一口,味同嚼蠟。
遲長青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大約